第二天早上,湿湿的空气让姚冬雪早早的就醒了过来。
外面的天空还是暗暗的,姚冬雪才轻轻一动,抱着她的手臂就自然而然的收拢。
她只得停下动作,放松身体依在戴文栋怀里。
低沉有力的心跳声响在姚冬雪耳边,她闭上眼睛,想着这一次来的目的。
实际上,她其实早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了。
毕竟,前些年一直生活在蜀城,如果说批发市场可能是因为她建的批发市场发展的太好,让它没有出现的机会了。
那么她曾经租房的城中村以及后来的小区,她曾经工作的地方,常逛的公园等等……为什么不是没有,就是似是而非呢?
有时,姚冬雪甚至在想,她穿越而来的这个世界,是不是已经不是她原本生活的世界了?
可是,同样的历史,同样的发展,同样的城市甚至还有更多更多的相同,又要怎么理解?
但同样的公园,不同的位置,同样的历史不同的地方,又让她怎么理解?
姚冬雪甚至在某一天中出现了这样的想法——或许,只是她最亲近最了解的才变得不一样?
还是,她本身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毕竟,她够了解的,不够亲近的,即使真变了,她也不一定能够知道啊!
越是想着,姚冬雪就越烦恼,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浅的叹息声。
揽着她的手臂瞬间有了动静,姚冬雪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头上却传来了轻笑声:“早上好,冬雪!”
听着虽然清醒,却还明显带着刚醒时沙哑的声音,姚冬雪不好意思的抬头看向丈夫:“吵醒你了吗?”
“我本来就应该醒了,是锻炼的时间了。”戴文栋虽然说是锻炼的时间,身体却半分都没有动的意思。
姚冬雪稍微动了动,让自已更舒服,也没有催促丈夫起身。
戴文栋也随着妻子调整了一下自已的位置,夫妻俩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一直到外面的天开始发亮,才收拾着起了身。
出了小酒店,姚冬雪主动带着戴文栋在这小乡镇寻找了起来。
尽管这小乡镇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了,甚至连原本的地势都有所改变。
但有些小店,还是存在的!
在姚冬雪的寻找之下,两人在学校附近找到了一家早餐店,一人点上了一碗这里最具特色也最常见的肥肠粉。
雪白的粉丝藏在红油汤下,上面淋了一勺卤得又香又软却还带着几分嚼劲的肥肠,再洒上香菜跟葱花。
夫妻俩在蜀城待的时间长,看着这一碗熟悉的粉丝,都拿起了筷子。
才尝了第一口,戴文栋就忍不住点头:“味道真不错!”
“是吧!”姚冬雪笑着点了点对,也尝了一口,却为口中那熟悉的味道停住了动作。
在川省甚至是现在的很多其他城市,肥肠粉真的已经不算是难得的东西了。
但这味道,却是姚冬雪觉得其他地方很难做出来的。
明明……好似差别不大,她却可以用她的嘴来判断出这其中再微妙不过的差别。
戴文栋放下筷子,拿过姚冬雪的包,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
姚冬雪抿着唇,接过纸巾平复了好半天的情绪,才能继续吃完碗里的粉丝。
从小店里出来,姚冬雪看着外面陌生的景色,暗自咬紧牙才下定决心。
在姚冬雪的指点下,戴文栋开着车出了小乡镇,又过了一片又一片的农田,再过了河,翻了山,总算是停了下来。
姚冬雪推开车门,走到路边上,看向下面的一大片竹海,愣愣的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曾经……这里,应该是一片平地。
前面转弯的那条小河从中穿过,也没有这高出几一大圈的山峰。
小河两边是人家,后面则是农田、池塘。
现在通向乡镇的路则是小山包,山包上是种植的粮食以及果木。
小河两边的人家每一家都喜欢在屋后种点竹子,以前是用来编制那些农家人离不开的器具。
后来则是舍不得那口美味的竹笋,有的甚至还特意去种植了一些味道好,却原本不是他们这里的品种的一些竹子。
姚冬雪还清楚的记得,小河最尾端的那栋房子的后院种的竹子是她曾经的弟弟带回来的品种。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产自广省的竹笋一棵足以让他们一大家子也吃上好几餐。
与竹子相对的另外一边种的是果树。
跟姚冬雪年纪差不多的李子树,以及它的子子孙孙,还有她弟带回家的好几株桃树。
毛桃油桃八月桃,一种不缺。
竹子与果树之间的空间则被利用了起来,原本是搭了架子用来晾菜干什么的。
后来她爸带回来了两棵葡萄!
姚冬雪记得,她最后一次回去的时候,葡萄藤已经爬满了架子。
院子前面有一个宽大的坝子,是农家子用来晾各种农作务的地方。
边缘则是农家必不可少的菜园子,菜园子与晒坝之间,又种的一排果树。
有些是姚冬雪三姐弟还在家上学时种的,棵棵粗壮,每年都能结不少果子。
有的是他们几姐弟离开后,姚爸爸姚奶奶种的,慢慢的,整个菜园子都被果树给包围了。
姚冬雪记得,曾经她奶奶在的时候,总是嫌弃这些果树挡住了阳光,还抢菜园子的营养。
但她老人家总是舍不得把树砍了。
总是记挂着,她的小孙孙们,小的时候有多期盼着这些果树的成熟。
一阵凉风吹来,吹得姚冬雪脸上湿润一片,她下意识的摸了一把,却只摸到满脸的泪水。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戴文栋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轻声问道:“我们……走吗?”
姚冬雪再望了一眼根本完成没有她记忆中痕迹的竹海,苦涩的扯了扯嘴角,道:“走吧!”
戴文栋给妻子拉开副驾的门,让她上了车之后,他才绕到另外一边的驾驶座。
等离开了很久很久,姚冬雪突然间问道:“文栋,你……不问我吗?”
戴文栋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路旁停稳了车,才认真的看向妻子,郑重的道:
“如果说出来并不会让你开心,那么这辈子,都可以不用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