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忧也明白,这是礼亲王,或是整个宗室的意思。
太子至今无子是让他们不安,但更多的是因为太子侧妃等位置带来的巨大利益。
他们没胆子跟楚君羡提,就来捏她这个没有娘家、“善良好欺负”的太子妃了。
但对于礼亲王妃的话,还有宫里的流言,黎忧其实是不在意的。
还是那句话,楚君羡如果想纳妾,那她就是闹得吊死在他面前也没用。
如果他不想,管他什么礼亲王妃和宗室怎么跳,也没有女人能再进东宫。
此时,夏情他们拿不准太子妃心情,是真不在意,还是心里给太子殿下记着呢?
如果是在东宫,哪儿可能会让这些流言蜚语污了太子妃的耳朵。
偏偏太子妃今日来了宫里。
黎忧是想起了楚君羡好几次提到闻贵妃对她的另眼相待,问他缘由,他又要让自已去见闻贵妃。
见就见吧。
正好她今日也不想看账本了。
只是没想到,她到翊坤宫的时候,闻贵妃正好去了养心殿。
黎忧阻止了翊坤宫的宫人去找闻贵妃,便离开了。
路过御花园,就想着来逛逛传说中的皇家花园。
先前几次进宫来都没机会的。
风景没欣赏多少,倒是听得一耳朵自家太子殿下的绯闻。
“你们不用这么战战兢兢的,本宫真没有生气。”
夏情他们不敢多言,只喏喏地应是。
黎忧:“……”
罢了,先回去吧。
然而,才刚到东宫门口……
“太子妃,是太子殿下。”
又在门口偶遇了自家便宜夫君了。
历史也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轿帘刚掀开,黎忧就见一个身穿异族服饰的少女伸手就要触碰到楚君羡的斗篷。
哦豁~
她的脑袋这是要真绿了?
楚君羡猛地甩开那女子的手,力气之大都将对方给掀飞出去。
“啊!”
“公主!”
高大的异族青年慌忙接住女子,但她还是被强大的气劲给震得嘴角溢出鲜血来。
倘若没人接着她,怕刚刚楚君羡那一下就会让她摔死当场。
她一双深邃的美目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俊美强大的男人,充满异族风情的漂亮脸蛋上惨白无血,如同一个被辜负了真心的可怜少女。
然而,楚君羡看都没看她一眼,眉头紧蹙,神色冰冷,周身的戾气暴涨。
他根本不敢去看黎忧,只嫌恶地扯掉身上斗篷,作势就要丢掉。
但,楚君羡想到什么,手又僵住了。
黎忧已经扶着夏情的手走了过来。
她屈身朝他行礼,“殿下。”
楚君羡身体僵得更厉害了,鸦羽般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视线就是不敢对上她。
怕看到她厌恶、失望的眼神。
想去扶她的手犹如凝固了一般,她会嫌脏的吧,他自已都嫌弃。
方才林禾的一句“太子妃回来了”,让楚君羡顿时脑袋一空,手足无措。
一时没有防备才会让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差点抓了他的斗篷。
他不是故意的,但她……会信吗?
“殿下。”
宫道冷风萧瑟,少女的嗓音却犹如三月醉人的春风。
楚君羡抓着斗篷的手指动了动,声线沙哑,“这件是你之前在库房给孤挑的兽皮。”
虽然不是她亲自给他缝制的斗篷,但兽皮是她挑的,裁制也是她亲自督办的。
在太子殿下心里与她亲手做的也没区别。
所以,他刚刚才舍不得丢掉。
黎忧怔了怔,唇角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将手里的暖手炉递过去,“天气冷,殿下没有斗篷,抱着暖暖手吧。”
楚君羡视线中出现一个粉色的暖手炉,那锦缎上绣着一只神采奕奕的黑色小狗,生动又可爱。
他一眼便看出了那小狗的原形不就是他养的那只蠢狗吗?
她还真是喜欢它。
就没见过她对自已如此用心的。
还说她的毓庆殿,黑煞能进,他不能的。
如果黎忧知道他那带着醋意的想法,肯定问他:“臣妾难道还能把太子殿下绣到暖手炉上?”
“你不冷?”
楚君羡先拿过暖手炉,才问。
他下意识总是避免任何会让她受到非议的行为。
黎忧:“那殿下把斗篷给我吧。”
楚君羡皱眉,“脏了。”
黎忧轻笑,“我去给殿下洗。”
楚君羡一句“孤自已能洗”默默咽了回去,大庭广众下的,太子爷也是要面子的。
他绷着俊脸,“天寒水冷,你是太子妃,哪里需要你自已洗?”
“那就等洗完,臣妾亲自给它熏香吧。”
黎忧也没坚持一定要自已洗,毕竟她身为太子妃,若跑去洗衣服了,传到外面,也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楚君羡这才把斗篷递给她,但把险些被那谁碰到的地方卷到里面去,免得让她碰到了脏了手。
黎忧被他龟毛的讲究给逗得差点笑了。
几句话间,两人的气氛就缓和了下来。
夏情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能放下了。
果然还是太子妃厉害,换作从前,没杀几个人,殿下的怒火就消不了。
“太子殿下……”
女子委屈虚弱的声音传来,东宫众人嘴角的笑意还没起来,就僵住了。
哪个不长眼的?
哦!
是那个北元小公主啊。
王进和夏情他们心里冷嗤。
一个异族女,在东宫门口就想对太子殿下拉拉扯扯。
真当大周东宫是他们北元的地盘?
还是把殿下当做傻子?
黎忧也抬眸看向那位传说中热烈大胆向楚君羡示爱的北元小公主乌娅朱。
红色交领的裙子,乌发从中间分为两束,编成一条条小辫子,坠着珍珠、玛瑙和宝石,脚上蹬着一双红色马靴。
很漂亮,很有异域风情的一个少女。
世间男人多爱美色,何况是如此明媚奔放的少女示爱呢。
只能说大反派就是不能按常理来论。
不说他本就极度自负他的容貌,认为他自已遗世而独立,风华绝代,其他人在他眼里,只有一个词:丑不拉几!
何况,在他六岁抱住那可爱的小女婴时,在父皇母后给他赐婚后,他的双眼自此就被自家未婚妻给糊住了。
其他女人在他眼里只有两类:敌人和空气。
敌人就弄死,空气就无视。
原本的乌娅朱在他眼里就是空气,她所谓的示爱在楚君羡这里,完全就是不检点和神经病。
不知道太子爷他大婚了吗?
不知道他已经有家室了吗?
能对一个已婚男人示爱,会是什么好玩意儿?
楚君羡懒得跟一个女眷纠缠,只警告了北元大皇子管好自已的妹妹,就不搭理了。
谁知道这个乱七八糟的女人会跑到他的东宫门口,还让她看到了……
太子殿下神色还是那么高贵冷艳,气势强大睥睨,其实心里一直都很虚。
到现在,他都没敢跟黎忧对视的,一直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国储君,惧内如此,历朝历代绝对是独一份的。
但太子爷才不会承认他惧内。
他只是觉得一个男人如果让妻子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伤心了,那就是他没用。
此时见她看向那北元的谁,太子殿下都有点心惊肉跳了。
他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
黎忧抬头,清澈含笑的眸光灼了他的眼。
楚君羡心头微窒,下意识想说什么,“孤……”
黎忧对他轻轻摇头,让他把事情交给她处理。
楚君羡一个大男人如果不依不饶地为难他国的公主,只会被说闲话,而她这个太子妃也会被认为没用的。
黎忧抱着楚君羡的斗篷,上前一步,对乌娅朱淡淡笑道:“公主远道而来,本宫原是该设宴款待,但今日实在没有准备,微恐慢待了公主,本宫和殿下就先不请公主到东宫坐了。”
这话表明黎忧身为大周太子妃,是欢迎乌娅朱这位北元小公主的。
但是乌娅朱连个拜访的请帖都没有,就随意跑到东宫来,礼数实在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