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殿,没了外人,黎忧毫不客气地给楚君羡摆起了脸色。
怀里空空,楚君羡看着妻子冷若冰霜的侧脸,薄唇微抿。
当然帝王的威严是没有的。
现在屋子里就只有一个犯错求老婆原谅的普通男人。
楚君羡默了默,忽然从床下取出一件物品来。
然后……
黎忧的冷脸瞬间破碎,震惊地看着跪在搓衣板上的男人。
这还是她时刻不忘端着夫纲的大反派老公吗?
完了!完了!
他真的一掌把自已的人格劈成两半了。
黎忧眼前一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伸手要去把人拽起来了。
楚君羡反握她的小手,哪儿有半点在外铁血冷酷的帝王模样,冰消雪融,柔和得令人沉醉。
“是为夫不好,不该瞒你,不该让你担心受怕,所以,该罚!”
黎忧本就没多少气,在他一而再的甜言蜜语下,哪儿还能撑得住?
她跪坐在他面前,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软软地抱怨,“你瘦了,我也瘦了。”
楚君羡心疼地抱着她,“是为夫没照顾好你。”
“是啊!”
黎忧不客气地点点头,“谁让你之前那么疼我,保护我的,一旦你出事,我也会活不下去的。”
楚君羡喉间发涩,“忧忧……”
“不管,只有这一次,再有下次,我就殉情,然后下辈子找别的男人喜欢去。”
黎忧毫无顾忌地威胁他,哪还有半点新婚时对待老板的小心翼翼?
好吧,从初见,她明知道他是凶残可怕的大反派,却没怕过他,还敢对他动手动脚的。
如今,那就更恃宠而骄了。
黎忧眸中流转着笑意,是他先那么无条件地宠她的,所以不能怪她敢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的。
听她要找其他男人,楚君羡脸色黑了黑。
但跟她生气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无奈轻叹,“不会有下次的,以后这话不许说了。”
黎忧挑眉,肆无忌惮地挑衅他,“看你表现。”
楚君羡:“……”
他好笑地勾了勾她的鼻尖,“你啊!”
黎忧抿唇一笑,眷恋地靠在他怀中,“夫君,你看摸摸我的头。”
“嗯?”
“我觉得我长了好大一颗恋爱脑。”
“……”
楚君羡失笑,握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已的头上,“你看为夫长了吗?”
黎忧眨眨眼,严肃地摸了摸,“长了。”
夫君两人难得如此幼稚,不禁相视而笑。
楚君羡低头,含住她的红唇,满足地喟叹,“忧忧……”
黎忧搂住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嗯。”
“我爱你。”
还没等黎忧从自家夫君的表白中回过神来,就被他完全掠夺了呼吸,身子一软,倒在他怀中。
男人还跪在搓衣板上,俯身深吻她,犹如虔诚信徒在亵渎自已心中的神女。
后来,每次她想问他,什么时候准备的搓衣板?
然而,她还没开口,就被他堵住嘴巴,之后就是一番缠绵,不可描述,叫她什么都忘了。
不过,好像也不重要呢。
……
新帝遇刺,昏迷了整整一个月,终于醒来。
人心浮动的朝堂顿时一定,大周上下一片欢喜鼓舞。
好消息连连,闻贵妃到了北域后,首战就告捷,歼灭北元上万的骑兵,大挫北元士气。
继新帝后,北元皇不败的神话又被打破了。
闻贵妃整兵后,乘胜追击,将图额城和索佳城再次夺了回来。
而且比起先前赵将军的按兵不动,闻贵妃锐气十足,常常兵行险招,又凶狠又卑鄙,把北元的军心搅得乱七八糟,从将军到士兵,现在一听到闻贵妃的名号,就吓得菊花发紧,整一个崩溃,哪里还打得下去?
北元皇愤怒又不甘。
楚君羡他打不过!
一个闻家的女人他也打不过?
然而,还没等北元皇背水一战,跟闻贵妃决一死战。
北元内部就乱了。
大皇子乌梁尔联合众部落谴责北元皇穷兵黩武,暴行累累,不顾国家的利益,非要发动战争,致使北元一再失去城池,又强征男丁,致使百姓苦不堪言,不配为皇。
在长生天的见证下,他们要废除北元皇的皇位,收回他为君王的所有权力。
原本,闻贵妃就打得北元上下人心惶惶,现在,楚君羡安然苏醒的消息传归来,北元就更乱了。
而总要有人为战争的失败买账的。
不管先前对大周用兵有多少人支持,现在所有的错误都在北元皇身上。
北元皇气得都疯了,然而,当夜他就暴毙身亡了。
乌梁尔顺利称帝,随即就派使团到大周求和。
议和书送到楚君羡的案头时,黎忧正好来书房给他送补汤。
伤筋动骨都一百天,何况他当时差一点就心脉尽断。
即便楚君羡安抚小妻子多次,告诉她,是因为他要收服体内的蛊虫才会对自已下那么重的手,但黎忧还是不放心。
三天两头要太医来给他把脉,还亲自炖了各种养身的汤给他喝。
差一点,陛下夜里属于丈夫该享受的福利都要被黎忧给停了。
就怕伤到他的身体。
然而,楚君羡其他都可以,这一点,誓死不答应。
男人的雄风,怎么能不行呢?
这点黎忧拗不过他,只好妥协,只是次数要减少。
楚君羡:“……”
伤了一场,爱妻更温柔,更粘她了,这很好,但他男人的魅力似乎下降了。
以前他脱光了,小妻子都眸光亮晶晶地盯着不放的,各种缠着他的。
现在……
她眼里似乎只有无奈和宠溺?
陛下心塞塞!
到底谁才是夫君?
瞧了一眼面前的补汤,楚君羡面无表情地看她。
黎忧接收到他幽怨的目光,想笑又忍住了,“夫君,你是三岁小孩吗?”
楚君羡掌心覆在她的小腹上,喉结滚动,“还有一年半,我们就可以有孩子了。”
黎忧诧异地看他,先前他不是还说不要孩子吗?
怎么现在又想要了?
楚君羡神色肃然道:“忧忧,为了孩子到来,我们应该现在就开始努力准备的。”
黎忧:“……”
哦,原来不是他想要孩子了,而是精虫上脑了。
黎忧无奈,“夫君,你的身体……”
“朕、没、事!”
楚君羡咬牙强调。
梁顺帝为了能控制楚君羡,可是下了血本,那对蛊王是他耗尽无数年和无数天材地宝才养出来的。
吸收完它们的力量后,楚君羡不仅伤势全好,功力还大涨,身体怎么可能有什么问题?
他忽然端起黎忧做的补汤,一饮而尽,冷白的脸渐渐红了起来,把黎忧吓了一跳。
她连忙去摸他的额头,有点烫,只是还没等她去叫太医,就把楚君羡抱在怀里。
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毫无缝隙。
也因此,黎忧才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
她小脸有点空白,随即耳尖发烫,“陛下,这是书房,你的龙椅!”
这男人真是……
楚君羡幽深的目光盯着她,“皇后每日给朕大补,又不让朕纾解,朕觉得朕快爆血而亡了。”
黎忧:“……有那么夸张?”
楚君羡点头。
黎忧抿唇,“那我明日不给你做补汤了?”
楚君羡:“……”
这是重点吗?
男人滚烫的薄唇落在她的锁骨上,声线低哑,“忧忧……”
黎忧身子发软,双手轻颤地撑在他的肩膀上,杏眸如水,绝美的小脸嫣红,“陛下,这是在书房。”
楚君羡吻住她的红唇,“没人会进来的。”
“忧忧……帮朕!”
黎忧……黎忧还能拒绝吗?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中暧昧的气息才消散些。
紫色的披帛随意丢在龙椅下,黎忧的裙子褪到手臂上,兜衣早不知道哪儿去了?
她衣衫不整地靠在他的胸膛,小脸布满了云雨刚听的媚意。
唉,男人是越来越会,越来越肆意了。
楚君羡慵懒地靠在龙椅上,虽没餍足,但也稍稍解了馋。
他大手游弋在她光裸的脊背上,低头,亲亲她小巧的耳朵,“累不累?”
黎忧嗔他,“马后炮。”
真心疼,刚刚还没轻没重的。
楚君羡低低一笑,“忧忧,这不能怪为夫。”
黎忧:“……”
黎忧面无表情地揉揉自已发烫的耳朵,男人又在犯规了。
她视线不经意地划过桌案上的议和书,俏脸红了红,难得有了点羞耻心。
黎忧瞪他,“陛下,你都快成昏君了。”
楚君羡轻抚她的小脸,“为你变成昏君,朕心甘情愿。”
“那可不行,我可不想你变成梁顺帝那样的疯子,也不想当那位悦儿姑娘。”
“别胡说。”
他怎么会让她落得那般下场?
楚君羡将自已的外袍披在她身上,“朕先抱你去里间洗漱。”
黎忧身上黏黏腻腻的,确实不舒服,也就没拒绝。
“我自已来吧,你去处理正事。”
“不着急,大周是战胜国,该急的是北元。”
黎忧抱着他的脖子,问道:“夫君,你什么时候放乌梁尔回国的?”
自从南郊行宫回来后,北元使团一行人就仿佛没了存在感。
别说百官了,就是黎忧,都忘了他们了。
楚君羡:“除夕前。”
“啊?这么早的吗?”
“嗯,总要让他先回北元准备着。”
黎忧指尖戳了戳他的心口,“所以你早就算计好了的。”
她就说,楚君羡先前费了那么多功夫,哪儿会随意就让北元皇卷土重来的。
“那姐姐和时督主是不是很快就会回来了?”
楚君羡将她剩下的衣裳除掉,抱着她跨入浴桶中,笑道:“你还叫他姐姐?”
“姐姐就是姐姐啊!”
温热的水让黎忧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又继续窝在他怀中,“我问过姐姐了,他并不想恢复男子的身份。”
世人皆知,闻家只剩下一女,入宫为妃。
那终其一生,他都是闻家的女儿。
不过,黎忧有点好奇,“姐姐当初男子身份入宫,是怎么瞒过楚慎的?”
楚君羡拿着毛巾,给她擦洗着身子,“他的本事比你想象的还大。”
黎忧:“……”
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吗?
楚君羡垂首吻她,嗓音低沉,“就这么关心他?”
黎忧好笑,“夫君,他现在就是我姐,你怎么还吃醋啊?”
楚君羡冷嗤:“他可没当我是妹夫!”
黎忧:额……
这两位,怎么就互相看不上对方呢?
楚君羡眸光幽幽,“你还为他推迟了封后大典。”
原本封后大典是在四月十五,但黎忧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陛下刚苏醒,不宜劳累,前方又还有战事,给推迟了,顿时又收获了一波赞美声。
如今,朝堂和民间都快把她夸上天了。
什么千古第一贤后听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黎忧亲亲变成醋缸子的皇帝丈夫,“我只是想让我在意的亲人都能看到我嫁了个好郎君,让他们知道我很幸福。”
楚君羡唇角的笑意瞬间压不住了,被顺毛得舒舒服服的。
他轻咳了一声,“罢了,随你吧。”
黎忧嫣然一笑,贴着他的额头,嗓音软软的,“夫君以后也要一辈子随我!”
楚君羡低低的嗓音满是缱绻爱意,“除了你,还能有谁?”
今生今世,他本就是为她而活。
若没有她,他早就拖着梁顺帝一起下地狱了。
如今,他奋力挣扎着爬出泥泞,洗干净一身戾气,只为了能配得上她,与她并肩。
黎忧眷恋地吻上他的薄唇。
她又何尝不是为他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