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对着张绣娘,孙林氏是十拿九稳,觉得今日肯定能把鸡种给借回去。
可现在沈南宝一露面,她就没底了。
“瞧瞧南丫头说的这话,你家都是开绣坊的了,哪里还用得着养鸡养猪什么的?你就别跟婶子说笑了!”
“我可没说笑。”
不管她怎么打哈哈,沈南宝都一本正经。
“绣坊是我开的,我大哥今后要做什么,不都还没有着落吗?我就想着给我大哥些本钱,让他养养家禽,走走婶子你们的老路。”
“毕竟你们孙家的日子,我们老沈家可羡慕了几十年。如今我算是有本钱了,以后可得劳烦婶子你们家多多帮忙了。”
听沈南宝这意思,她还反赖上他们孙家了。
孙林氏瞬间就变了脸色:“我们家这小打小闹的,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里还帮得上别人?南丫头,你就别说笑了!”
“婶子这意思是,不肯帮我家?”
知道这孙林氏不会答应,沈南宝顿时满脸的失望。
“你看看,我家才得一个鸡种而已,婶子就上门想要来借了。可你家闷声发了这么几十年的大财,都不肯帮帮我们,这实在是叫人心寒啊!”
“既是如此,那咱们谁都别抢谁的饭碗。婶子你好好养你的猪,我们沈家好好养自个儿的鸡。谁也别惦记谁的还不成?”
这绕着绕着,沈南宝竟把道理绕到了她那边去。
孙林氏反应过来之后,这脸色都变了。
她就看向张绣娘:“嫂子,我早就听他们说,你们家南宝是个不认人的,当时我还不信呢。可今日一瞧,居然都是真的!”
“我不过想借一个鸡种而已,她至于那么多话等着我吗?”
孙林氏这是占不到便宜,恼羞成怒了。
张绣娘就笑着道:“妹子,这话可就不对了。”
“我们家南宝为了自家的日子,不能随意的把鸡种借出去,这就是不认人了。那我家借猪种的时候,你家不也没给面子吗?”
“难不成你家求我的,我家就必须答应。不然就是我们的不对?”
“你……”
沈家如今的日子好过了,连张绣娘都硬气起来了,孙林氏可气得不行。
“看来我今日来错了,我还以为你们沈家还是以前的沈家。没想到你们如今翻了身,是真不把同村的情谊放在眼里了。”
“既然如此,以后咱们两家就不必往来了!”
说完这话,孙林氏就直接拂袖而去!
等人走了,张绣娘这才去关上了院门。待她回头,她又有几分纠结的样子。
“宝儿,咱这回把人给得罪死了,是不是不大好?”
再怎么讲,冤家易解,也不宜结啊。
“没什么不好的。”
张绣娘最怕得罪人,沈南宝却摇头笑。
“这么些年来,咱们村里的人也没谁受过孙家的恩情。如今咱们不帮她,理由也站得住脚。”
“娘,你可要记住了。咱家挣钱的本事,都得牢牢的抓在手里,这样才能把日子给过好了。就算是要帮别人,那也要量力而行,不能胡来!”
有沈南宝的叮嘱,张绣娘就点了点头:“好,我晓得了。”
接着母女两个各自收拾了一番,就回屋去休息了。
到了第二日,沈南宝简单的拿了些衣裳。带着沈小山和沈小双和张绣娘一起,坐着马车就去了蓬伯镇上。
路过许家绣坊的拐角时,沈南宝远远的,就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这让她忍不住皱眉:“马婶子怎么会在那里?”
“什么?”
张绣娘没看到人,就跟着回头去瞧。
沈南宝也没多说,只是道:“没什么,咱们先去绣坊吧。”
等到了绣坊之后,安顿好了一对弟妹,沈南宝这才去了后院。
然后对郑大嫂他们道:“从今日开始,这铂悦绣咱就不用了。往后都用玲珑做衣裳,之后我还会教大家一些别的绣法,更适用于其他的花样。”
“啥?”
她们好不容易才学会了这复杂的铂悦绣,竟没想到沈南宝又不让秀了,这些妇人们一个个都傻了眼。
郑大嫂更是道:“南丫头啊,咱们若是再学其他的,也是浪费时间。你可是给了工钱的,这样可划不来!”
“没有划不划算这一说。”
知道这些婶子们也是替她打算,沈南宝就笑了。
“总之各位婶子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够了。只要婶子们安心的替我办事,我肯定亏待不了婶子们的。”
沈二家的人品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自然也都放心。
她们就纷纷道:“南丫头你放心,我们指定好好学。”
“是啊,你对我们不错,我们心里都有数呢。”
话都说到这里了,沈南宝明白也到了时机。
她便从她的怀里,摸出一张切结书来:“既然如此,还请各位婶子在这份切结书上画个押。不是防着婶子们,而是这样做大家都安心。”
“这是什么?”
沈南宝突然拿东西叫她们画押,这可让所有人都愣住。
郑大嫂就走过来瞧:“南丫头,你让我们签这个什么切结书,这不还是信不过我们呀!”
“你是担心我们会忘恩负义,出卖了你是不是?”
要这丫头真如此怀疑她们,那也太伤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婶子。”
看着郑大嫂,沈南宝就解释。
“我这样先小人后君子,其实是为大家着想。我们做绣坊的,不管是刺绣还是裁剪,都算是机密。若轻易被给露了出去,这以后的买卖肯定是做不下去了。”
“为了大家以后有保障,所以我请江公子写了个切结书,请大家画押。只要画押过后,大家都能够安心在我天下绣坊做事,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们。”
“可若以后有谁被人收买,把我天下绣坊的这些秘密泄了出去。那么我就会带着这切结书上官府告发,把人丢进大狱!”
沈南宝这一说,这叫那些妇人们,个个面面相觑。
方才对沈南宝的好感,也瞬间消失。
“南丫头你的意思是,我们在你这绣坊里头做事儿,那就是绑死了我们了?我们若以后出个什么好歹,就要下大狱?”
真要这样,谁又愿意在她的绣坊做事儿?
这说话的,是平日里跟孙家关系不错的那个婶子。
沈南宝心知肚明,她就笑。
“马婶子误解了,我这样做是为了绣坊着想,不是为了绑死婶子们。毕竟婶子们以后若是不愿意在绣坊呆了,跟我说一声就是,我肯定让你们离开。”
“只是这走了之后,从我这儿学到的东西,就绝不许拿去别的绣坊谋生。否则的话,我是绝对不留情面的!”
沈南宝这是下了狠心,谁都看得明白。
要真不按这手印,这差事指定是干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