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仁帝册封了一位民间公主,还要将她接入宫中!
自打萧皇后知晓了这个消息后,脖子便时不时地隐隐作痛,日夜不得安宁的她,暗中派人去那鸟不拉屎的宁兴县好生打探了一番。
探子很是称职,回来时详细地呈上了云岚这些年在民间的经历,还为她带回了一幅云岚公主的画像。
云岚以前的人生经历属实是平平无奇,不过是比普通人多走了些路,见识可能会多些,其他的和民间散养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当萧皇后一打开云岚的画像,她的身体就不自觉地抖了个恶寒。
那时常让他午夜梦回的明丽炫目的眉眼,不是秦娇娇又会是谁?哦,是她的女儿。
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萧皇后觉得自己属实可笑,母女之间长相相似并无稀奇,自己怎会因为那双眼睛就忌惮成这副怂样。如此想着,萧皇后对那个未曾蒙面的云岚便萌生了一种惧怕与怨恨交织的复杂情绪。
然一见到平仁帝提及云岚公主时那明眼可见的欣喜,与刚刚他讨论大皇子时的嫌弃相对比,萧皇后心中的怨怒更甚。她紧紧地攥紧了拳头,笑道:“原来是云岚进宫了,臣妾这个当母后的竟然还不知情。”
平仁帝淡淡地瞥了萧皇后一眼,完全没理会她对云岚礼仪方面的微词,“朕让云岚这两日准备册封大典,先不必着急见长辈,等大典后身份得了正名,到时爱妃再见她也不迟。”
萧皇后扯了扯嘴角,她一个堂堂一国皇后,想见一个小公主竟受掣肘,简直贻笑大方!
平仁帝仿佛没察觉到萧皇后脸上的不悦一般,“她和宫里长大的皇子皇女不一样,爱妃日后大可不必用寻常礼数过分约束她,有那心思,管好你的儿子,管好后宫那群无所事事的妃嫔!”
平仁帝前面的话还好,最后那不怒自威的言语一出,萧皇后立刻战战兢兢地拜了下去,“臣妾知错了,日后定会对后宫多加管束,不负陛下所望。”
平仁帝看了看窗外,神色肃然,“若后宫管不好,依朕来看,这皇后之位你趁早别坐了,总归会有后来人顶上。”
萧皇后身躯一僵,微张的嘴哆哆嗦嗦半天没说出话,沉寂半晌,她又匍匐在地朝平仁帝拜了下去,“臣、臣妾知晓了。”
“行了,退下吧。”
“是。”
萧皇后立刻想要起身,僵住了的双腿一时间没有站起来,还是旁边的曹公公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这时她才想起,她自打踏入御书房,平仁帝虽说话阴阳怪气,但语气还算温和,他却自始至终让她跪拜在地,不曾让她平身说话。
思及此,萧皇后心中更加骇然。年轻的帝王虽向来以仁善著称,推崇的也是为人所道的仁政,但只有她这样在他身边侍奉多年的人才会知道,平仁帝私底下的心思是多么幽深莫测。
此刻的萧皇后,已然把自己那禁足的皇儿忘得干干净净,她神情呆滞地走出了大殿,面无表情地坐上了步辇,直到被晚风吹清醒了脑子,她才俯身对身边的大宫女小声道:“找机会问问父亲,最近朝中局势是否有变。”
萧皇后的贴身大宫女玉芝恭敬道:“奴婢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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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萧皇后知晓平仁帝不愿让她插手云岚之事,但本着见缝插针找云岚不痛快的想法,萧皇后找了个非常合理的理由,称她怕云岚在册封大典上因不知礼仪而出糗,为云岚“好心”安排了一名教习嬷嬷,并“贴心”送了两名宫女,为云岚贴身侍奉。
暮筠一早起床后,见到跪在殿内叩拜她的一众嬷嬷和宫女并没什么表情,只是淡然地问道:“哪位是原来在杨宝林身边伺候的人?”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跪在最边上的小宫女身上传来,“奴婢春兰,参见云岚公主。”
暮筠多看了春兰一眼,小姑娘有个可爱的肉脸,五官虽不出挑,却娇憨可人,一双不大的眼睛却肿得像个桃子,明显是哭过。
“起来吧,以后你跟着巧遇做事,另外忘记你以前的名字,以后就叫“连翘”好了。”
暮筠是个起名废,最近因在熟记各类草性,而对药草名信手拈来,便以药草名字命名身边的宫女,昨晚她已经以桃仁、郁金、百合、乌梅分别赐名了曹公公安排给她的宫女。暮筠得意一笑,以药草取名,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记忆方法,一举两得。
“谢殿下赐名!”
小宫女连翘笑得很开心,她之前的主子昨夜被打死了,据说是因为做了不体面的事而受到皇上处罚。一听到此噩耗,她便埋在被子里哭了一整宿,不光是为她的主子杨宝林,还担心自己搞不准会沦为到浣衣局做一辈子苦力的宫女。
可天还没亮,就有好消息伴着晨曦而来。她怎么也不会料到,身份低如尘埃的她,有朝一日竟被公主点名看中,上天真是对她不薄。
暮筠又多看今早新来的三人两眼,片刻之后,只是玉手轻挥,并没有多做安排,“都去做事吧。”
“谨遵殿下安排。”
众人应声起身后纷纷各司其职,只留下萧皇后派来的三位嬷嬷宫女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公主殿下!”徐嬷嬷先开了口。
暮筠淡然的回头,清冷的眸光微微一挑,妩媚中又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何事?”
徐嬷嬷心中冷嘲,小小年纪,竟如此惺惺作态,不过是民间来的野丫头,竟将萧皇后震慑后宫时的威严学得有模有样,呵呵,她也配?
徐嬷嬷挺直了脊背,半眯着眼道:“因着后日为殿下的册封大典,皇后娘娘特派老奴前来教殿下礼仪规矩,殿下请吧。”
徐嬷嬷说话的语气非常轻佻傲慢,话虽是对云岚公主说的,但那挺直的肥胖身子,没有流露出半点对公主殿下敬畏的意思。
一旁的巧遇被徐嬷嬷这副倨傲的态度气得脑袋直冒烟,不过是仗着有萧皇后在背后撑腰而已,区区一个老奴婢,竟敢欺压到尊贵的公主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