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亭伸出手,想把白宝珠抱入怀中,以后的日子,好好的照顾她,疼惜她。
可还没等他动作,白宝珠可以自由活动的那只手,随手就就操起案板旁的水舀子,砸向沈伯亭的脑袋。
哗啦一声,里面的水泼了他一头一脸,“哐嘡”一声,水舀子狠狠砸在沈伯亭的脑袋上,铁做的水舀子,发出嗡嗡铁片颤抖的回音。
屋里的几个孩子,不由都摸了摸自已的脑门,真疼!
沈伯亭脑中突然又多了一个记忆片段。
他新婚的小娇妻,聚精会神的坐在画板前,他从后面猛地大叫一声,吓了小妻子一跳,那幅快画完的画也被毁了。
小妻子呆愣片刻,对他怒目而视,拿起画板,追着他就是一顿拍。
他边跑边嘲笑小妻子追不上他,一个不留神,掉进了养鱼的水池子里。
原来记忆也是选择性的,人们习惯性的把又怂又欠的记忆深埋心中。
沈伯亭下意识的大叫一声,“你怎么又打人?”
“打是亲骂是爱你不知道啊!你不是说不和我离婚吗!
我得好好的和你相亲相爱!”
白宝珠边说着,另一只手操起擀面杖。
手起杖落,一个大青包即将在沈伯亭脑门上安家落户。
白宝珠又一次追着沈伯亭满院子打,最后连打带挠的把他赶出了院子。
警卫员小刘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到首长脖子上的抓痕,还有脑门上的大包,目光炯炯。
沈伯亭肃着一张脸,坐在车里,捂着脖子上的一道抓痕,心中忿忿,羞恼。
打了沈伯亭一顿,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白宝珠的心情比刚才更好了。
气血通畅,微微出汗,连之前有些鼻塞都好了。
接过安澜递给她的温水,“明儿,咱们去家属院,看看你太奶去。”
沈老奶去部队家属院住,是早就和白宝珠商量好的。
老人家说了,势必要把那两个野鸳鸯搅合散,把沈伯亭给她带回来。
虽然,被别人碰过的东西,白宝珠不打算要了,可老人家为了自已的婚姻,她不能不领情,只能随她去了。
她也有些担心,老人家那么大年纪,折腾那两人还好,别把自已折腾出个好歹来。
“知道了,娘。那咱们多包些饺子,明天给太奶带过去。”
说着,母女几个又坐回了案板边,继续包饺子,说说笑笑,对刚才的事好像没发生过似的。
“安澜啊,上次说你进部队的文工团的事,你考虑的咋样了?”
刚才是沈伯亭第二次来铜锣巷,白宝珠带着孩子们刚搬过来时,沈伯亭来看望过一次,买了许多米面肉菜,还有给孩子们买了零食糕点。
安澜脸上的笑就淡了几分,“娘,我不想去他的部队当女兵,受他的恩惠,领他的情。
我已经去省剧团问过了,那边正招话剧演员呢,我报了名,过几天就表演考试了。”
以沈安澜的唱功跳舞的水平,白宝珠毫不担心她会录取不上。
可是,这是个人情社会,有时候看的不是个人的能力,还有其他的东西,比如权势,比如地位。
有人的地方,就有暗箱操作。
剧团的演员,不管是县里,还是省里,那可是香饽饽。
不知多少姑娘,排队等着进呢。
看闺女倔鞑倔鞑的这模样,白宝珠知道,她现在对她爹的那股子拧劲还没过去,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有时候,一个人的成长,是要通过社会的历练,她碰了壁,自然就明白了。
第二天,白宝珠又做了小坛焖肉,还有昨天包好冻在外面的饺子,用锅蒸熟。
都装在篮子里,用小棉被厚厚的裹起来,保温。
带着四个孩子,去部队家属院探望沈老奶。
沈老奶看到白宝珠带着孩子们来了,皱眉都笑深了几分。
把安如安静拉在身边,怀里抱着熙辰,挨个的摸着小脸。
看向坐在一旁亭亭玉立的安澜,满眼都是笑意,“好啊,好啊,我几个大乖孙孙,又都出息了不少,好好让太奶亲香亲香。”
说着,吧唧亲了沈熙茂的小肥脸一口。
小家伙最是会哄老太太开心,搂着太奶的脖子,软乎乎的也香了太奶一口。
“太奶,娘给你做的小坛肉,还有饺子,我也帮娘烧火了呢!大姐二姐三姐,都给太奶包饺子了。”
小家伙精怪一个,在家里不时的被姐姐们血脉压制。这不,表孝心,还不忘拉上姐姐们,证明他的乖巧。
“快,快给我拿过来。这可是我小孙孙孝敬我的。”
老太太一边吃白宝珠带来的饺子和肉,一边夸赞,“香,真香,还是宝珠做的饭食,最合我的口味。”
“宝珠啊,奶给你要了条狗,一会走时迁回去,在院子里有个动静。”
“哎!奶,您老吃的差不多了,别吃多了积食。”
沈老奶难得的胃口大开,让白宝珠一提醒,又吃了一个饺子,才放下筷子。
一直坐在旁边,赔着笑的林怡,暗暗骂道,“这个死老太婆,这些日子她的那些好饭好菜,西式的面包糕点,都喂了狗了!”
暗暗打量着白宝珠,更是让林怡眼中有着嫉意。
眼前的白宝珠,不像上次在村里看见的,穿着粗棉布的肥大棉袄棉裤,一双深蓝色的大棉鞋,除了样貌长的好看些,和村里土里土气的农妇没什么区别。
现在,她穿着珍珠白,淡浅灰色格条的棉旗袍,旗袍贴着身体的曲线,身材简直可以说是完美,哪里像是生过孩子的妇女!
刚进门时,穿的那件小毛领的浅青色呢子大衣,黑色的带着一点跟的棉皮鞋,完全就像是一直生活在城里的新派女性。
她搬来城里后,沈伯亭已经去过两次了,这让林怡心里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白宝珠从来也不是会委屈自已的人,她本就爱美。
搬到了城里,没有了梦里的阴影,离那穿衣说话做事,处处都要小心的年代,还有好几年呢,她当然不能亏待了自已。
白宝珠进门时看了眼林怡,依然还是那副装模作样的婊里婊气,就没再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她从来没把沈伯亭另娶的事,完全怪罪到另一个女人身上。
男人变了心,犯的错,为什么要迁怒另一个女人,把她视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