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亭下意识的一个躲闪,“是我不对,有话好好说!”
白宝珠打了个空,抬手就又抽了过去。
接着,警卫员们,有幸看到了十分精彩的场面。
就见在军中一向有儒将之称,有勇有谋,才智过人的英雄团长,被个小女子拎着一条烧火棍,追的满院子跑。
最后,身经百战的沈团长,一不小心跌进了院子里的雪堆里,被一个小女子打的闷吭了好几声。
这是团长的家事,警卫们互相对视几眼,不敢阻拦。不由在心中给首长鞠了一躬,捏了一把汗。
沈团长的家人,好像是等那女人出够了气,才上前阻拦,把两人拉开。
折腾了这么一通,做好的晚饭早就凉了,天色也渐暗下来。
打了沈伯亭一顿,白宝珠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又当起了尽责的女主人。
一下多了十一个人的饭量,白宝珠又煮了一锅饭,重新炒了两个菜,这才摆晚饭。
“来,伯亭,这是你奶秋天时做的酱土豆,你吃吃看这味道熟悉不?”
“这是娘昨天炖的酸菜大骨头。”
“这猪蹄炖黄豆,是今天宝珠做的。”
“这些味道你都有点印象没?”
沈母边给沈伯亭夹菜,边满怀希冀的问道。
这些饭菜味道好像激起了沈伯亭的味觉的记忆,就像他不自觉的就对沈家人产生亲近的感觉一样。
饭菜入口,沈伯亭就大口的吃了起来,“好吃,好像惦记的就是这一口。”
他话一出,沈家人都高兴起来。
亲情这个东西真是很奇妙,一顿饭后,沈伯亭已经和沈家人相处和谐,好像对于他缺失的记忆,丝毫不影响亲情的延续。
沈家现在的屋子住不下十个警卫员,吃过饭后,天色已经黑沉下来,沈伯亭让他们开车去了镇上的旅馆住。
等警卫员们走了,沈老奶开了北屋西面那间屋子的锁,沈家族中的牌位,一层层的都摆放在这个屋子里。
墙上挂着第一代祖宗的画像。
现在提倡的是破除封建迷信。
有的地方为了开荒耕种,把坟都平了。
这些牌位,沈老奶都是偷偷的祭拜,祭拜过后就把门锁上,怕有外人看到,再去举报了沈家。
现在跳大神,看仙的这些被都被禁止了,像马神婆那样的香案道场都被砸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听说哪家的族中牌位被砸,可沈老奶依然小心谨慎着。
“伯亭啊,你建功立业,还保住了一条性命,都是祖宗保佑,给祖宗上柱香磕个头。”沈老奶点燃了一炷香,递给沈伯亭。
“是,奶。”
沈伯亭上了香,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他的先人,他的根基,他不是无根的浮萍。
他从最高层开始看起,这是沈家第一辈老祖宗。沈老奶在旁轻声的介绍着,“老祖是被一个老和尚在路边捡回寺里养大的,从小无父无母,长大后还了俗。
在寺庙里练就了一身的本领,还俗后在富户家里做了护院。
攒够了银钱,就辞了差事,买田盖屋,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为了感念养育之恩,老祖给沈家的子孙立了规矩,凡沈家子孙都要信奉佛祖,所以咱们家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吃素。”
“还有正月的初一到初五,每餐都要吃素,这是守着民族的习俗。你在外也要守着这个规矩才好。”
“是,奶。”沈伯亭郑重的应道。
沈老奶似乎很满意孙子的态度,接着说道,“沈家延续了一百六十五年,你们这辈是沈家的七代,熙茂那辈是第八代。”
说到这,沈老奶顿了顿,“沈家祖上荣光过,现在虽然败落了,可子孙不可辱没了祖宗。
要待人以诚,处世以谦,与人为善,不可做违逆良心之事。”
“伯亭,你可记住了!”
“是!”
沈伯亭看着一层层的牌位,心中有着敬畏,拿起牌位旁的那本族谱细细的看了起来。
当看到沈忠孝时,他不由瞳孔缩了缩。
前段省里被秘密处死的那个被策反的敌特也叫沈忠孝,他身后在军政两届牵连出了一大批的人,被秘密审问,逮捕,有的再也没回来。
是重名?还是那个沈忠孝就是这本族谱上的人?
沈老奶看孙子的目光,落在一处,直接给了沈伯亭答案。
“沈忠孝是你祖父的庶子,早些年就分了家,现在算算,应该有三十八年了。”
沈老奶可不是无知的老妇,她以前是家族悉心教养的嫡女,娘家婆家都做着官,官场上的一些事,自古通今,自有相似之处。
孙子既然现在做着部队里的官,这些事她还是要尽早讲明,让孙子做到心中有数,防患于未然。
于是,她把沈忠孝的相关事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好在,苍天有眼,宝珠去省里打听了,沈忠孝这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东西,被政府抓了起来,要不咱们这一家子不定被他害成什么样呢!”
白宝珠回来时,只带回了报道着沈忠孝这件事的报纸,并未说她在里做的事,连沈老奶都不知道她开了枪,才让陈医生在众人面前露出马脚,继而揪出了沈忠孝。
沈伯亭听了家里发生的这些事,还有因为自已给家里带来的危机,心中愧疚,恨不得妻子再打他一顿。
想到这,沈伯亭觉得后背一阵刺痛,那棒子可是实实惠惠的削到了他身上的。
不过,家里人受的苦和难,他都会好好的弥补,“奶,让你们受苦了,以后家里有我,必会护着你们无忧的!”
看着郑重其事承诺的孙子,沈老奶欣慰的点点头,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奶信你!”
夜,静悄悄。
东屋的隔间里,白宝珠听着沈伯亭清浅的呼吸声,突然觉得安心起来。
他还好好的活着,孩子们有爹可以依仗,她也有丈夫可以相伴,之前的那些说到底也不是他的错,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白宝珠轻轻的开口,“这次回来,你能住多久?”
沈伯亭躺在舒适温暖的被褥里,鼻尖都是枕头里干花的清幽,浑身毫无防备的摊开,精神前所未有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