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建房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挖了一口井,还在镇里的农机站买了压水的洋井。
一来不用在井里提水,省了许多力气,家里的老人孩子使使劲都能压出水来,方便。
二来也是,这样能把井口封住,免得孩子淘气一不小心掉进去,安全很多。
白宝珠推车进院时,就看见安澜蹲在她早晨泡的那一大木盆衣裳前,手里戳洗着衣裳,许长河的大儿子徐根福在那压洋井,提起装满水的水桶往缸里倒时,眼睛还黏在安澜身上。
白宝珠眼睛都红了,这个畜生,这是早就开始打她的安澜的主意了!
那个梦中,徐根福强*了安澜后,下跪磕头,诚心认错,要娶安澜,诅咒发誓的保证一定对安澜视若珍宝,一辈子对她好。
她几乎要信了,安澜也要认命了,可这个狗东西,转眼就和许长河给他介绍的一个领导家的闺女成了婚。
成婚后,还来纠缠安澜,让安澜成了村里的笑话,还被人说成是狐狸精勾引男人。
这才逼的安澜羞愤之下,跳了河。
“娘,你回来了?”安澜轻柔的声音把白宝珠拉出了愤怒的情绪里。
她平复了下心情,脸上一丝笑也装不出来,“根福啊,你爹找你呢,快家去吧!”
徐根福憨厚的一笑,“哎,婶子,我把水缸装满就回去。”
白宝珠冷着脸,不耐的道,“快回去吧,别让你爹等急了。”
“哎!婶子!那我回去了。”徐根福不好意思的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小跑着走了。
心里却在想着,看白婶子的样子,爹确实是把沈家惹到了,这连累的他都得不到一个好脸色,自已娶安澜,还要细细的谋划啊!
沈安澜见此,不由诧异的看着她娘,她娘在小辈面前可从来没有这样有失风范。
就算是和那家大人不合,对着那家的孩子也是轻声慢语的,不会牵连到下一辈。
“娘,根福哥做啥事惹到你了?”许家就住在沈家大宅的前面那趟街,两家关系亲近,孩子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白宝珠抿抿唇,她总不能把梦中的事讲给安澜,闺女还得以为她精神不正常呢。只能说道,“你也是大姑娘了,徐根福也该说亲了,别让人说了闲话,你以后离他远着些。”
沈安澜听了母亲的说辞,不禁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娘,我和根福哥从小就一起玩,现在都新社会了,谁会说这个闲话。”
白宝珠被闺女笑的有些恼怒,板着脸,瞪着她。
安澜很会看自已娘亲的脸色,略显嚣张的笑慢慢化去,弯起嘴角露出一个乖巧的表情,“娘,我知道了~”
白宝珠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发,“安澜,不管是旧社会,还是新社会,对女子的要求束缚总会比男子多些,女子活的更不易,凡事都要多想想。
有些事,男子犯了错,还有机会再来,那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可女子要是犯了错,那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无翻身的机会。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懂吗?”
“娘,我懂。”沈安澜见母亲的神色严肃,不由也认真了几分。
见闺女听进去了,白宝珠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今天回来了,这才走了几天,又休假了?”
“娘,我被剧团开除了。”沈安澜神色平静,也不瞒着家里人剧团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这次的演出,有人特意把我的演出服撕坏了,耽误了上场演出,团长用这个名义把我开除了。”
有时候越是隐瞒倒是越让人不放心,惦记着。
“娘,团里私下都在传,上次去省里演出,就是为了给那位同志挑选结婚对象准备的。”
“我闺女做的对,这样做派的领导,怕是也长远不了。”话虽然是这样说,可白宝珠心里堵的慌。
闺女在外被欺负了,可她无能为力,连个公道都不能去讨,升斗小民,只能顺势而为。
白宝珠心里沮丧,也只能做出泰然自若的样子,“行了,我闺女回来了,明儿咱们包饺子。”
“娘,我要吃一个肉丸白面的。”沈安澜撒着娇,她知道母亲心里难过,做出些小要求,能让母亲心里好过些。
白宝珠痛快的答应了。
之所以说明天吃饺子,是因为今天是初一。
沈家每月的初一,十五,还有过大年时,从初一到初五,都是要吃素的,这是民族习俗,从老祖宗那里流传下来的。
现在很多人家已经不讲究了,可沈老奶循古礼,沈家依然沿袭着这一习俗。
安澜在家里住了下来,每日帮着母亲干些活,照顾弟妹,陪奶奶和太奶去河边溜达,倒是过的自在。
她还保持着习惯,每日都要练功,灵感来了,自已也编写曲目和舞蹈。
安如上学后,住在二舅家,小姑娘有二舅妈宠着,还有表姐带着疯玩,一点没想家,倒是白宝珠跟掉了羔子的山羊似的,坐卧不安了好几日,才慢慢适应。
入夜噼噼啪啪的下起了雨,到了半夜时变成了淅沥沥的小雨,第二天早上雨就停了,还出了大太阳。
到了中午太阳把地表一层土已经晒干,底下的泥土还湿乎乎的,正适合起土豆。
白宝珠带着孩子们,先把土豆秧子给拔了,都放在偏房的檐下。
沈老奶和沈母,就搬了小凳子,坐在檐下摘秧子根部长着的土豆。
大部分的土豆还是留在了土里。
白宝珠拿了镐头,把土豆垄刨开,里面剩下的根系上带着大土豆小土豆,一串串的就被刨了出来。
沈安澜就带着弟妹们,拿着箩筐在地里捡土豆。
二分地左右的土豆,收获了能有四大箩筐,挑挑拣拣,把刨垄时碰坏的土豆都挑拣出来,还有个头小的土豆也捡出来。
剩下的就晾晒干后,放到地窖里存储,现在已经开始囤冬菜了。
地窖里的温度适宜,到了冬天菜都不会冻坏,这些土豆要吃上一冬天的。
那些坏的,白宝珠打算烀熟了,切片,晒成土豆干。
到了冬天用来和肉一起炖,那味道才好。又糯,又有嚼劲,还吸肉汁,比肉都香。
“宝珠啊,快坐下歇会吧!”沈老奶看着孙媳妇一脑门的汗,心疼的垫着小脚给她投了个湿毛巾。
沈母看着日头到了正午,已经在堂屋做午饭了。
“哎!奶,这些小的做酱土豆吧?”白宝珠接过老人家给她投的手巾,擦了把头上的汗,坐下来歇息。
她会些身手,体力值和武力值都比一般妇人强。可这干农活,也是有技巧在里面的。
像吴三婶那样,会用巧劲,这一小片地刨起来跟玩似的。白宝珠没干惯,这块地刨下来,她手腕都发软了。
“我看行,你奶做的酱土豆最好吃,我是咋都做不出那个味来!”沈母正好从堂屋出来,打算捡几个新下来的土豆洗洗,一起放到锅里烀,正好接了一句。
倒是给老太太哄的乐呵呵,“行,多做点。熙茂这常出车往外跑,也能带些在路上当个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