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茂学开大车很顺利,郝盛文毫不藏私,还教了他修车的技术。
一晃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郝大哥,一会歇班去家里吃饭吧,我娘说今天晚上包饺子,让你过去吃呢。”大车拉着一车的木材开进了村里,沈熙茂坐在驾驶位,转动着方向盘,一脸的兴奋。
早上空车进山也是他开的,到了山上,他也不闲着,跟着伐木工人忙活了一天,晚上又拉着一车的木材下山,他还是精精神神的,不见疲惫。
“行,一会我洗把脸就去,大嫂包的饺子,我还真馋了。”
车子开进了厂里,就有工人上来卸木材,沈熙茂一会还要把车开进库房,看着哪个工人搬抬的费力,他又跟着搭把手。
正碰到陈县长来厂里,看到郝盛文跳下驾驶室,他招了招手,“盛文啊,在这干的怎么样?习惯不?”
“陈县长好,我在这干的挺好,都习惯。”
“你小子,你婶子还总在家念叨你呢,休息了去家里,让你婶子给你做肉吃。”
他像是长辈看小辈一样,一脸的欣慰,拍着郝盛文的肩膀,“好小子,又结实了不少,你爸一直惦记着你呢,有空给他打个电话。”
提起父亲,郝盛文的脸色不由淡了几分,只是点点头。
陈县长也不好再多说,看着和工人合力搬着一根一人抱那么粗的大木头的沈熙茂,不由问道,“那小伙子车开的不错,你教的?叫什么名字?”
刚才他可是看见那小伙子从驾驶座上跳下来的,车停的位置也是正正好方便卸木材。
郝盛文点点头,“嗯,和我学了半个多月了。
叫沈熙茂,脑袋瓜子聪明,还会功夫,文化程度初中毕业。”
顿了顿,郝盛文接着道,“就是厂子这宅院沈家的孙子。”
陈县长略想了一下,就对着旁边的厂子道,“把沈熙茂招进来厂里,以后要跑外省市,这大车司机不好培养”。
郝盛文不是话多的人,刚才说了那么多沈熙茂的优点,这就有说情的意思在了。
而且,他是沈家的孙子。
不管是出于给厂子招一个人才,还是卖郝盛文一个面子,还是奖励沈家的贡献,都应该把沈熙茂招进来。
陈县长几人都向沈熙茂看去,那边工人们已经卸完了木头,一个工人正和他说着什么,他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笑出一口大白牙。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阳光,开朗,帅气。
郝盛文高声叫了句,“熙茂,过来!”
沈熙茂大步跑过来,郝盛文给他介绍,“这是县里的陈县长,这是厂长”。
陈县长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小伙子不错,明天就来厂里报到,开大卡车。”
沈熙茂眼中一亮,笔挺的站好,抬头挺胸,响亮的道,“是!谢谢陈县长,谢谢厂长。”
他这样子,更是让人有好感。
陈县长脑中浮现出白宝珠的模样,那样的母亲,才能教养出这样的儿子吧!
送走了陈县长和厂长,郝盛文提上今天在山里打的两只野鸡,就和沈熙茂一起去了沈家。
沈家的院门开着,郝盛文第一眼就看见了梳着披肩发,带着发卡的沈安澜。
沈熙茂好几个月没看见大妹了,不由惊喜的叫出声,“安澜,你啥时候回来的?这次放几天假?”
沈安澜眉眼精致漂亮,十七岁的姑娘,在家里受宠,在剧团里嗓子好,跳舞好,却一点没有浮躁娇蛮的气势,有种美而不自知的美好清澈。
“大哥,我上午回来的,放了一天的假,明天一早就走。”
“咋这么急?你们剧团最近演出多?”
“赶着去省里排练演出,得两个多月呢!今天就回家里看看。”
兄妹两个说着,沈熙茂又给沈安澜介绍,“这是郝大哥。”
沈安澜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打招呼,“郝大哥,你好”。
郝盛文这才回过神来,忙点点头,心跳不自觉的噗通噗通快了几拍。
白宝珠见人都到家了,就掀锅端饺子。
韭菜鸡蛋馅的白面蒸饺,捣的蒜泥,倒上酱油做了蒜清酱,她还炒了两个菜。
郝盛文这段时间,常被沈熙茂叔侄两个叫来家里吃饭,他随手在山上打的野鸡兔子,也都往沈家拿。
沈家人早就不拿他当外人,像自已家人一样相处的很是和谐亲近。
沈熙茂回家就把明天去木材厂报到的事说了,沈老奶忍不住笑眯了眼,沈母也高兴的直说,“我大孙子出息了!”
白宝珠眼里的笑都要溢出来了,她就怕经过征兵的事,儿子像梦里那样落落寡欢,看着儿子神采飞扬的样子,她满心的欢喜。
能在木材厂工作,是最好不过了。
一来县里运输队招工还要等机会,要进去怕是还要麻烦二哥。
二来木材厂就在村里,她能常常看着儿子,时时的提点他改改这副直脾气的性子。
梦中儿子的结局,那种撕心裂肺,她再不想经历一次。
有了这件好事,一家子都很高兴,边吃边聊,沈仲牧和郝盛文还喝着酒。
沈仲牧想着侄子也要工作了,是大人了,给他也倒了一小杯。
沈母想起今天带着小孙子去村里,听说的事,不由讲了起来,“这许长河家里也不知道冲撞了什么。好好的,这半个多月,进了好几回长虫了,说是最粗的像壮劳力大臂那么粗。”
沈母之前被许长河婶子婶子得叫着,在她面前也总是恭顺的样子,沈家和徐家又几十年都处的亲近,以为许长河是个好的。
经过了许长河翻找家里的箱笼,还有他上报沈伯亭是行踪不明人口让她大孙子当不上兵的事,对许长河也甩起了脸子。
现在说着许家的事,都是解恨的口气,“前阵子,长虫把那一鸡圈二十多只鸡都吞了,就剩下一地的鸡毛,他媳妇坐那鸡圈哭嚎了半天她的老母鸡。”
“三天前,又进长虫了,把两头肥猪,还有三只小猪仔都咬死了。许长河还想着猪死了咋也得卖肉挽回点损失。
谁知道那猪血放出来都是黑紫的,估计是毒长虫咬的,别说村里人花钱买了,他自家都不敢吃,全埋到山根底下了。”
“今天晌午啊,更是不得了,那长虫爬上炕了,许长河歇午觉,差点没勒死他,幸亏这回的不是有毒的,要不咬上他一口,他小命算是交代了。”
白宝珠低头吃着饺子,眼中都是冷意,她这算是先给许长河一个教训。
要是还来招惹陷害她家,那她还有招数对付这个狗杂碎!
沈仲牧媳妇神秘兮兮的接着沈母的话,“我听说啊,许长河偷偷摸摸的去找马仙婆了。”
说着,她哼了一声,“年初才带人把马仙婆的香案都砸了,说是封建迷信,这回舔着脸去求人,让马仙婆好一顿呲哒,让他磕足了九九八十一个头,还要了一袋子的白米请神供奉,才答应去他家看事。”
“你们猜结果怎样?” 沈仲牧媳妇杜来娣,卖了个关子。
沈母还不知道这个八卦消息,十分配合的接口道,“怎么的?”
杜来娣拍了下巴掌,一副震惊的表情,“那马仙婆说,许长河是坏事做多,才惹怒了柳大仙的,这是得了报应的。马仙婆还看出他手里出过人命呢!”
人命?!白宝珠眸光不由加深,这也不奇怪,梦中那许长河阴狠毒辣,不管是对着沈家,还有那些下放的知识分子干部,他也是恨不得榨出二两油来,那十年他手上的人命,可不只三两条!
后来,更是利用手中的权利,逼那些年轻的女同志就范,私生子就好几个。
沈仲牧媳妇见家里人都被自已的话吸引,兴致更是高昂,“马仙婆还说,那人可是一直跟着许长河,吓的他脸都没有血色了,我看八成确实是做了亏心事。
倒是被马仙婆点破,把马仙婆轰了出来,气的仙婆在那条街口好一顿骂。”
白宝珠不由为马仙婆捏了把冷汗,梦中,马仙婆被整的很惨,最后瘦骨嶙峋的吊死在了许长河家门口,那也是个一身硬骨头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