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许久之后,初夏轻轻的嗫嚅嘴唇,缓缓的吐出这三个字。
她终究还是无法迈出这一步!
叶阳回到寝宫的时候,旱巴里静静的守候在门口,远远的看见男子瘦削的身子缓步走来,旱巴里虽然微微有些吃惊,但是很快面上有了一丝欣喜。
“太子……”他低低的迎了上去,然后低头跟随在西陵叶阳的身后,不动声色的打开寝宫的大门。
迷离恍惚的烛光下,一个宫装的女子静坐着,黝黑的双眸乖巧伶俐,竟然有几分与初夏相似。
西陵叶阳缓缓的回眸,空洞的双眸渐渐的凝聚起来:“她是谁?”
旱巴里半跪在地上:“卑职去查了佛祖的八大苦,终于明白了求不得为何苦,卑职想帮太子!”
西陵叶阳定定的望着那宫装女子,突然间抿唇苦笑。
烛光熄灭,旱巴里抬眸,凝视那月光,月光斑驳打在他粗狂的脸上。
他也有求不得,高贵的身份,显赫的地位,有的人生来就具有,而他,却要双手沾满鲜血,屈恭卑膝。
清晨,初夏还在暖衾之中,月荷突然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见初夏还在睡,于是惊慌的跪在了地上。
张开眼望着月荷惶恐的眸子,初夏懒懒的坐起身子:“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娘娘赎罪,月荷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娘娘!”月荷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你说吧!”
“月荷听玲珑宫的姐妹说,玲珑宫今日进了一位新主子,是太子昨日宠幸的女子!”
初夏一怔,苦笑了一声,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你起来吧,我们与玲珑宫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们来了新主子也不必大惊小怪!”
月荷一怔,有些奇怪的望着初夏,许久,蠕动了唇,将所有的话吞在了心中。
一整天,初夏都没有见到西陵叶阳,景阳宫也寂静的可怕。初夏知道西陵叶阳生气了,但是却无可奈何,她已经尽力了,但是最后一条防线还是没有办法克服。
夜深了,西陵叶阳沿着走廊缓步走着,抬眼望去,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他心中一动,大步走入庭院,立于细雪纷飞中。
前面就是初夏所住的芙蓉殿,白天,多少次他想踏入,但是最终还是扭身离开。
这一次,他不会轻易的原谅她。
从芙蓉殿中走出了两名宫女,其中一个就是初夏的贴身宫女月荷,两人说说笑笑着,并没有注意到阴影中的西陵叶阳。
“主子可真奇怪,太子宠幸了珑妃娘娘,我去跟娘娘说,娘娘竟然毫无表情,换做了别的主子,怎么也要伤心一阵的!”
“或许娘娘对太子的殿下的爱有把握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会如此的幸福呢,太子对娘娘的宠爱是人尽皆知的!”
“可是这是皇宫啊,太子是未来的皇上,三宫六院是免不了的,如果娘娘自持……”月荷叹了一口气,不说了。
“算了,我们做奴才的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主子对我们好就算是烧高香了!”
“话是那么说,我是怕主子失宠,如果主子失宠了,我们这做下人的也好过不了啊!”
两人便低声说着,便渐渐远去。
西陵叶阳缓缓的从阴影中走出,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她竟然毫不在乎?一抹疯狂突然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心,他头也不会的转身,向着玲珑宫走去,在第二天又传来了新近得宠的珑妃被赏了黄金千两,玉簪十对的消息。
芙蓉殿中,月荷忐忑不安的望着伏在书桌之上潜心研究的初夏,这几天来,娘娘失宠的传言甚嚣尘上,而原本每日里总是与娘娘形影不离的太子也接连几日没有出现。
“娘娘……”月荷犹豫着上前。
初夏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书籍合上。那是一本当朝的史记,上面记载了朝堂之上所有人的言论,初夏极力的想要从中找出不满安阳王暴政的官员。
但是如今安阳王政权稳固,原先与他对抗之人早已经被他抄家的抄家,封杀的封杀,想要找出原先忠于西陵的官员谈何容易。
“娘娘,中午御膳房做了娘娘最爱吃的烧鹅羹,不如让奴婢去请太子过来一起用?”
月荷低低的开口,她知道自己逾越了做奴婢的本分,但是摊上一个不会争宠的主子,要想在宫中过的如鱼得水,她必须要这么做。
初夏点点头:“好!”
月荷情不自禁的喜形于色,她似乎没有想到初夏会这么轻快的答应,于是迅速的抬起眼眸,高兴的说道:“那奴婢就去准备了,奴婢告退!”
初夏点点头,将桌上的书籍整理放了起来。或许,她能从西陵叶阳那儿知道些什么。
景阳殿,西陵叶阳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对面,旱巴里已经是急得满头大汗。
旱巴里是个粗人,要他上阵杀敌,杀人越货,自然是手到擒来,但是下棋,吟诗,作画,自然就难倒了他。
“太子,这……”旱巴里再次擦了一把冷汗。
西陵叶阳也不在意,反正他的真正意图也并不是下棋,只是想要找一个人,陪陪自己,不会很无聊,不会一直一直的想那个女人,不用一遍一遍的压制渴望见到她的那颗心。
“太子殿下,芙蓉殿的月荷求见。”侍女来报。
西陵叶阳的眼皮在听到芙蓉殿三字之时微微的轻颤,却装作毫不在意的下了一枚棋子。
“啊哈,终于突围了!”旱巴里轻轻的喊了一声,将棋盘上的白棋子拿走了大片,但是同时也心怀忐忑的望了西陵叶阳一眼。
西陵叶阳照旧面无表情的盯着棋盘上的棋子。
“太子,不如听听她怎么说……”旱巴里小心翼翼的开口。
西陵叶阳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
侍女为难的望了一眼旱巴里。
旱巴里点点头,侍女福身退了出去。
一会之后,月荷低着头紧跟在侍女之后走进了芙蓉殿。“太子殿下,蝶妃娘娘准备了太子最爱吃的烧鹅羹,特地命奴婢过来请太子一起用膳。”
西陵叶阳没吭声,只是眸光冷冷的再次下了一枚棋子。
旱巴里低头一看,这枚棋子下下去,原本固若金汤的江山那就一半拱手让人了。
旱巴里不懂下棋,但是却懂得琢磨人的心思,他知道,此刻,西陵叶阳也只是紧绷着而已,其实内心早已经是一片凌乱了!
“只是烧鹅羹吗?”旱巴里低低的开口,暗暗的给月荷使了脸色。
月荷一愣,但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她,心思何其敏捷,立即明白了什么再次开口道:“娘娘这几日心情不好,偶尔会抱怨身子凉,胃也有些不舒服……”
“什么?初夏她病了?”西陵叶阳蓦的站起身来,不小心撞倒了棋盘,黑子白子混合在一起咕噜噜的滚落满地。
“没有大碍,只是……”月荷心一惊,但是很快又给自己找了理由,昨夜里,娘娘确实又说身子凉,多要了一床被子,今天早晨起来也没有什么胃口,她这么说,不算是欺瞒殿下。
“有没有大碍是你说的?有没有请御医?”西陵叶阳急急的向外走,边走边问。
旱巴里狡猾的眸光扫过歪倒的棋盘,眸光里闪过一抹不可捉摸的神采。
花炊鹌子、三脆羹、鲜虾蹄子脍、南炒鳝、五珍羹,还有烧鹅羹,每个菜都无比的鲜亮,无比的诱人,可是初夏却毫无胃口。
到底要如何从朝中打开一个缺口呢?又要如何与西陵叶寒取得联系?蓦然,初夏想起了前朝皇后凌瑞雪,曾经记得,她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凌宇,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