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脏了,就算是不脏,也没法穿。外面查得紧,你易容出去比较方便!”对于那身叶阳送的锦绣华服,他早就瞧不惯了,正好趁机让初夏脱掉。
经他这么一提醒,初夏才记起,方才西陵叶寒也是易容的,他全身都暴露在外,怎么没有露馅呢?他那身雪白衣衫,不像是老头子的穿着打扮吧?
初夏抬眸,刚想要反驳他几句,却突然愣住,他的身上,什么时候竟然换了一件灰色的袍子,上下一点特色也没有,配那张暗褐色的老头面皮,倒是般配的很。
“你的衣服……”
西陵叶寒突然眯起了眼睛,一掀灰色长袍,那一面,竟然就是绣了墨竹的白袍。
初夏只觉着脸上布满了黑线,这个西陵叶寒,真的是武装到牙齿了!
“雕虫小技,当你生活在充满血腥,充满争夺的皇家,你就知道,没有这些,你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西陵叶寒自嘲的开口,眸光落寞的垂下。
初夏的心一沉,竟然有些可怜起他来,堂堂一个天之骄子,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当他卑躬屈膝的面对那些官兵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
“将这些女人押到州府去,大人会亲自辨别的!”蓦地,窗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女孩们哭泣的声音,百姓大呼冤枉的声音,此起彼伏。
西陵叶寒望向初夏,突然笑得异常的诡异:“你不想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人吗?”
初夏望着窗外,望着那些年轻的女子被官兵粗鲁的推搡着一步一回头与家人哭别,“爹”“娘”的叫喊声充斥了这个小镇的黄昏。
“她们不会是因为我!”初夏低低的开口,语气却不确定。
西陵叶寒转眸看着她,女孩望着窗外,虽然极力的在伪装平静,但是那双潋滟的眸子,骗不了人。
这才是他认识的楼初夏,有着一颗良善的心与乐观的态度,而不是那个冷冰冰的女人。
“我们去看看吧!如果她们没有什么危险,我们再离开也不晚!”西陵叶寒低声道。
初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此时此刻,她的心神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场景所触动。西陵王朝建国以来,曾经有几次,就是用这种手段强抢民女充斥后宫。
老百姓们对官兵又是恨又是怕,虽然这次他们多次解释,说是让大人辨认一个人,但是没有人相信,每对父母,抱着自己的闺女都哭的稀里哗啦的,仿佛生离死别一般。
但是百姓终究是百姓,永远不能与官斗,在牵扯了一刻钟之后,那二十几名年轻女子还是被押往镇衙门。那些女子的父母兄弟都相互搀扶着,紧紧的跟在身后。
“穿上这个!”一件灰色的短卦,一件同色的裤子,塞到了初夏的手中。
“我们易容成老妪老头,正好去找我们的女儿!”西陵叶寒轻轻的笑着,可惜是一张老头的脸,与风流倜傥,俊绝英俊,完全沾不上边。
初夏默然的接过,并不计较他在言语上占她的便宜。
西陵叶寒顿时觉着无趣,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初夏推了出去吃了闭门羹。
“我要换衣服!”简单的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破门而入的念头。
今天的镇衙门格外的热闹,围满了找女儿的父母。初夏与西陵叶寒化了妆,躲在人群中,倒也不显眼。
镇衙门打开,被抓来的女子在堂前排了一列,平日升堂判案的官椅从台案之后抬了出来,距离那一排女子大约十米的距离孤零零的安置着,似乎在等待什么人来坐。
寻女儿的人太多,每个人都很急切,初夏站在人群中,几次都被挤到一边,最后,一双温暖的大手伸过来,牢牢的将她把持住,同时用健壮的臂膀挡住了那些人的推搡。
纵然在人群之中,初夏还是清晰的辨别出了男人那淡淡的带有青草香的气息,她轻轻的叹口气,有些恼恨自己敏感的感官。
小手被他握着,手心贴着手心,温暖包围着她,曾经她是那么的眷恋这份温暖,如今,却物是人非!
西陵叶寒见她没有挣脱开他,有些激动,幸亏那张人皮面具挡住了他面上欣喜的表情。
“出来了,出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大家纷纷停止了哭闹,眸光齐刷刷的望向大堂。
先出来的是黑衣武士,黑巾蒙面,大约有二十人,迅速排成左右两列分站两侧,寒剑的剑把威风凛凛的朝向大堂外。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望向大堂的入口。
一袭绯绿色锦衣露出一角,紧接着,一副绝色的面容从阴暗的背景中脱颖而出。
男子容姿皎洁,温雅冰冷。
方才还在低声哭泣的年轻女子们突然全部鸦雀无声,一双双羞涩的眼紧紧的盯着男子,看的呆了,痴了。
初夏感觉到西陵叶寒突然握紧了她的手。
竟然是他!早应该想到的,除了他,谁还有能力出动这么多的兵力包围一个小镇。
西陵叶阳缓步的走向那群女子,所过之处,皆有黑衣武士恭敬的点头示意。
方才抓人的,威风至极的侍卫统领,蜷缩着自己高大的身子,站在女孩们的旁边,恭敬的迎了上去。
西陵叶阳冷冷的点头,黯绿色的眸光里是明显的高贵与疏离。
他站在女孩们的面前,冷漠的扫过每一个女孩的脸。
当他的眸光在女孩脸上经过的时候,每一个女孩都暗暗的咬唇,眸光娇羞而期待。
与方才哭爹喊娘的形势大大的不同。
“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俊的大人呢!”不知道谁的一句话打破了众人失魂落魄般凝望西陵叶阳的僵窒气氛。
大堂外,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不知道大人会不会看上我的女儿!”
“是啊,这位大人光出场就这么趁头,身份一定不低!”
初夏有些好笑的望着周围那一张张贪婪的脸,有些哭笑不得,方才还哭天喊地,一眨眼间,只是因为一个西陵叶阳,他们竟然甘愿将女儿送出去。
既然这样,她也没有必要多管闲事了,都是自愿的不是吗?
西陵叶寒的眸光一直牢牢的锁在初夏的脸上,从她看到西陵叶阳出场的惊讶到镇静,到微微抿起唇角轻笑,他的心就像是放在火上一般的煎熬。
从小到大,所有的王孙公子里面,西陵叶寒最瞧不起的就是西陵叶阳,从小就病恹恹的,常年吃药,丝毫没有建树不说,而且脾气乖戾,从来不与其他王子来往。
但是因为安阳王,其他王子都对他有几分忌惮,而他,总是狐假虎威,跋扈骄横,从来不将他这个最受皇帝宠爱的皇子放在眼中,见了也只是点点头,态度高傲至极。
如今,安阳王窃取了皇兄的江山,西陵叶阳也做了太子,对初夏更是怀有觊觎之心,原本所有一切应该属于他的东西,全部被西陵叶阳抢走了!
一想到这儿,西陵叶寒就感觉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仇恨。
西陵叶阳是安阳王唯一的儿子,如果杀了西陵叶阳……蓬勃的杀气瞬时而起。
冷漠的眸光从一个一个女孩的脸上掠过,最后,西陵叶阳停住身子,微微的挺直脊背,俊绝的侧脸上有了显而易见的失落与担忧。
难道是他吓着她了吗?灭楼家,也是为了她好啊,如果被父皇知道她的身上有南疆国的国宝,如果让父皇知道她的身上流着南疆国人的血,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