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跟你说笑,这个项链以后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任何人,知道吗?”叶阳重重的强调,“还有,你记住一件事情,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你,初夏,你明白吗?”
初夏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如果是为了她好,而要杀害那么多人的话,他宁可他放开她。
西陵叶阳的爱一开始就让她感觉到压抑。
很显然,今晚的游兴被玉石项链破坏了,从那之后,叶阳的神情就一直很凝重,初夏也觉着无趣,随便的逛了一逛,就回府了。
在大厅中与叶阳一起用了一碗参汤之后,初夏就回房了。
在床榻上躺了许久,初夏突然一骨碌坐了起来,敏锐的环望四周。
仿佛有什么不对劲!
她回房这么久了,橘儿竟然还没有出现,记得以前在楼府,橘儿伺候楼灵儿都是尽心尽力的,从来不会先睡。
“橘儿?”初夏推开房门,低声轻唤着,回廊,砖墙,瓦顶,重楼叠甍的太子府里,后半夜的穿堂风颇大,加上天气寒冷潮湿,房前的灯笼竟然不知道何时熄灭了。
渡廊上,黑得不见五指,不时吹打到脸上的雪点,黏糊糊的,带着腥涩的泥土味,就好像草根腐烂了一样,带着一抹死亡的味道。
“橘儿?”初夏大声喊道,人站在渡廊之上。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几盏大红灯笼远远的飘过来,近了才看清是日邪那张冰冷的脸。
“娘娘有何吩咐?”日邪的话语很冰冷,完全不似她第一次见到他,嬉笑不羁的摸样。什么时候,许多人都在悄悄的改变了,她也不是吗?心境较之之前,更是苍凉迷茫了许多。
“你可见到橘儿?”找橘儿重要,初夏并没有多做计较。
仿佛是错觉一般,初夏猛然觉着日邪讽刺的裂了裂唇,再眨眼去看,男子敛眼低眉,漠然冰冷,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不属于府中的丫鬟,又有太子的旨意,可以在太子府中随意行走,走到哪儿去谁又能知道呢?”日邪淡淡的开口,态度敷衍。
初夏微微的皱眉,太子府守卫严密,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连是一条狗,要想出府也有许多眼线盯着,更何况她只是问一句可看到橘儿,日邪怎么就笃定橘儿失踪出府了呢?
初夏的心中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先前侍女人头落地的情形竟然无端的在她脑海中迸现,她紧紧的握紧了双拳,脊背之上一阵阵的发凉。
“日邪,我要见太子!”
日邪徐徐的扫了初夏一眼:“太子进宫了,皇上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太子相商。”
这么巧?不过初夏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或许今晚就可回,也或许要待上几日,主子的事情很难说!”日邪回答的很是圆满,让人挑不出一点的瑕疵。
“好,我等,如果太子回来,麻烦你转告太子一声,我要见他!”初夏微微的吸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日邪点点头,亲自飞上檐顶,将熄灭的灯笼换了下来。
面前又恢复了光亮,但是初夏却觉着心里仿佛有什么缺失了,空荡荡的。
初夏在房间中等了一夜,也不见叶阳前来,早餐也是侍女送到房中的。
摆脱了侍女,初夏一个人在院中闲逛起来,一方面暗暗的思考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远远地,望见了雪舞公主所住的如烟楼,初夏微微犹豫,向着如烟楼走去。
却没有想到通往如烟楼的巷口布满了侍卫,初夏只得留步。
桃夭已经残废了,如果她贸然去找雪舞,可能会连累她。
初夏默默的退了回来。
在院中闲逛了许久,实在没趣,初夏向太子府的门口走去。
等出了太子府,初夏这才发现日邪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跟在身后。
“奉太子的命令保护蝶妃娘娘!”敛眼低眉,日邪恭敬的解释。
初夏眸光暗暗,不想与他多做纠缠,迈出了太子府的门槛。
日邪在身后若有若无的跟着。
初夏想要摆脱他,迅速的闪进一条小巷子,然后冲上大街。
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卖狗皮膏药、大力丸的,看相卜卦的,走江湖卖艺的.耍猴戏的,变戏法、火球的,走高索、玩空中接刀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初夏兴奋的在人群之中穿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咣!咣!”突然,几声震耳欲聋的敲锣声将人群惊散,所有的人都分站在两旁,盯着从街头缓缓驶来的十几辆囚车。
囚车之上每个囚犯的头上都插着一个死字,应该是要到菜市口处斩的死囚。
初夏立在人群中,与众人一起瞧着热闹。
“看哪,是东城楼家的人,据说是触犯了天颜,全家抄斩啊!”身后一位买菜的男子突然开口道。
“是啊,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几个月前,楼家大小姐还风风光光嫁入安陵王府做王妃呢,这一转眼,安陵王失踪,楼家也被满门抄斩,啧啧!”旁边一人也附和道。
初夏的身子瞬时间僵硬,她愣愣的望着缓缓而驶来的囚车,仔细的辨认,终于在一片血污与乱发之中认出了楼正春的脸。
车轱辘咕噜咕噜的驶过,初夏努力的辨认,岚夫人,竟然连楼迎春都在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初夏想要上前,无奈有侍卫挡在人群前,将她粗暴的推开。
初夏踉跄的身子被身后一双大手扶稳。初夏回眸,对上日邪冷静到极致的一张脸。
“日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楼家为什么……”
日邪抬眸,眸光悠远而空旷,“太子杀人,从来没有理由,只有他认为该死与不该死!”
一句话,暗示初夏,处决楼家之人,全是西陵叶阳所为。
初夏扯着日邪的小手微微的僵硬,细长的手指轻微的痉挛,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昨夜,叶阳还好好的,想方设法的让她开心,只一夜,橘儿不见了,楼家的人也要被满门抄斩?
“日邪,带我去找太子!”初夏抬眸迎上日邪的眼。
仿佛早就料到初夏会这般,日邪淡然的笑笑,“没用的,太子就是怕你求情才躲到皇宫中去!”
“那我就去闯皇宫!”初夏心一横。
“来不及了!”日邪的眸光透过初夏,幽幽的望着不远处。
初夏心中一愣,回眸,原来囚车已经到了菜市口,楼正春十几人已经被押解到断头台上,跪下来。
“冤枉啊,冤枉啊!我是威远大将军的女儿高岚,我父亲战功赫赫,一生为国为民,却没有想到他的女儿会沦落到如此的下场!”
高岚猛然抬起头来大声喊道,一双眼睛猩红而绝望。
一旁的楼正春却什么都没有说,蜷缩着胖胖的身子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你个老不死的,你最心疼的女儿不是做了娘娘了吗?你去求她啊?她怎么不来救你啊?楼正春,这辈子我跟了你就是瞎了眼!”
初夏愣愣的站在人群中,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或许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心中充满了对亲情的渴望,爸爸,妈妈,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名词啊。
为了这两个词,她学会了乖巧,学会了虚伪,但是很遗憾,也或许是命中注定,她被人选走,可是每次都还是被送回来,直到她厌倦了希望,失望,变得乖戾,捣蛋,立志成为大姐头,自己养活自己。
“灵儿,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爹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希望你进入王府之中,可以讨得安陵王的欢心,哪怕是个侍妾,也比在楼家做牛做马来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