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子?”傻子大眼儿一眯,泪水哗啦一声涌了出来,将初夏抱个满怀,顺便将身上的泥浆脏污了那身碍眼的衣裙。
不是西陵叶阳送的么,他偏偏弄脏它!
初夏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他,一面想着后路。比起傻子来,凤舞自然不算什么了,她要赶快离开安阳王府才行!
“初夏!”低低的,略微有些落寞的声音响起来,西陵叶阳缓步进入大厅。
“叶阳,我相公来了,我要……”初夏拉着傻子站在叶阳的面前,故意将“相公”两字咬的很响。
叶阳的脸色很沉,冷寂的眸光缓缓的扫过西陵叶寒那张傻笑的脸,然后又转而深沉。
“世子,御医到了!”旱巴里适时的将御医带了进来。
“初夏,徐御医是宫中最有名的御医,你那位朋友的病交给他应该无碍!”叶阳不动声色的站在西陵叶寒的身旁,低低的开口。
一身雪白,人淡如菊,西陵叶阳站在一身泥泞的傻子身旁,一双眸子深邃明亮,像是被正午阳光温暖着的湖水,浅笑吟吟的望着初夏。
西陵叶寒皱皱眉,他竟然有些恼怒自己以这样的造型出现在初夏的面前了,与一身飘逸的安阳王世子比起来,他真的挫到了极点。
“是……是啊!”初夏吞吞吐吐的,一时之间竟然不好开口提出告辞,猛然,她望着一身泥泞的傻子,大喊了一声:“你这是怎么弄的?”
“娘子,寒儿找你找得好苦,寒儿不敢骑马了,上次就是从马上摔下来……寒儿走了一路,也跌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那个末日山庄,谁知道那儿起了好大的火啊,我就趁乱跑了进去,才知道娘子你让弟弟救回来了,我又跑回来……”
傻子垂眸,揉着双腿,“娘子,寒儿好累哦!”
初夏刚要开口,西陵叶阳一步插在了两人中间,正好挡住了欲扑过去撒娇的西陵叶寒。
“既然堂哥累了就去房间休息吧,管家,让人好生的伺候王爷,沐浴更衣!
叶阳的话语刚落,不等西陵叶寒反驳,那管家就先前一步上来,拉了他就走,便走还边热情的招呼着:“王爷,您小心门槛,王爷,你看好路,王爷,您慢走……”
西陵叶寒紧咬了唇,想要挣脱管家的钳制,却没有想到那管家也是一个练家子,他又不好暴露身份,只得被人架着去了后院的偏房。
“叶阳,我跟相公不能在这儿久待,你也明白,我害怕……”初夏低低的开口。
“旱巴里,今天的事情如果有人胆敢透露半句,你就提着脑袋来见,不准告诉任何人,我今天哪儿都没去,什么人也没来过,明白吗?”西陵叶阳眸光一寒,斜睨着旱巴里。
旱巴里赶紧点头,事后却为难的皱眉。
在这个王府中,世子虽然是王爷的心头肉,但是真正当家作主的还是王爷啊,如果不禀报王爷知道,恐怕……
“堂哥与家父之间可能有些误会,让堂哥住下来,不正好化解吗?”西陵叶阳想要拼命的留住初夏。
化解?恐怕是不能化解了,除非傻子死了!初夏腹诽道,但是如果强行离开怕惹恼了叶阳,恐怕到时候傻子的命还是不保!
“御医请世子过去,是有关那位公子病情的!”一侍卫来报,打断了初夏的沉思。
“初夏!”叶阳上前轻轻握住初夏的手,径直进入后堂。
初夏别扭的动动身子,不动声色的挣脱了。
那时候在末日山庄,她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她再也不能让他误会什么了!
伺机而动吧!
偏房中,凤舞静静的躺着,修长浓密的睫毛覆盖住他那双魅惑世人的凤眼,苍白的脸色,青青的胡茬,少了那份魅惑,男人竟然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或许是听到脚步声,他轻轻的颤动纤细如蝶翼的睫毛,缓缓的张开双眸。
“世子,请这边说话!”徐御医将西陵叶阳请到一边,“病人的伤势很重,外伤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的肺腑,被一股强大的内力伤过,要想痊愈的话,不但需要时间静养,最重要的是需要上好药材。”
西陵叶阳点点头,“御医尽管开药就好,你也知道我安阳王府中药材齐全,什么稀奇药材没有?”
“可是……那些都是王爷搜罗来为世子您……怎么可以挪用呢?”徐御医为难的开口。
凤舞要想痊愈,就得有一味药,名曰紫山参,极其罕见,安阳王曾经派人远赴废舞王朝求得五根,如果动用世子的药物,被安阳王知道,恐怕……
轻轻的咳了两声,西陵叶阳转眸望着坐在床榻边照顾凤舞的初夏。
“他对我有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初夏的话让他下定了决心。
“用便是,父王那儿我会解释!”
徐御医点点头,到一旁开药方。
“你感觉怎么样?”初夏将枕头垫在凤舞的身后,帮他支撑起身子。
“想不到我们在这儿见面,更想不到是你救了我!”凤舞淡淡的抿唇,低低的开口。
“我也想不到你会被末日山庄的人伤成这样!你跟末敬腾有仇吗?”
“我的伤不是末敬腾做的!”凤舞轻轻的喘了一口气,拼命的令自己呼吸顺畅。
“不是末敬腾?”初夏一怔,想想也是,如果是末敬腾将凤舞打成这样,他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将人交给她,难道他就不怕放虎归山吗?
初夏正要问到底是谁伤了凤舞,猛然,凤舞紧紧的盯着撩帘进来的西陵叶阳不说话了。
“这是……”凤舞皱皱眉,很快装作若无其事的将眸光从西陵叶阳的身上收回,然后巧妙的转换了话题。
“安阳王府!”西陵叶阳淡声道,站在初夏的身旁,“你是初夏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在这儿,你可以安心的养伤!”
凤舞一怔,转眸看看初夏,突然笑的意味心长,“你不怀疑我的身份?竟然这么大胆让一个陌生人住在府中?”
西陵叶阳的笑容更淡,“我说过,你是初夏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既然我能留下你,自然就不怕你做出什么有害王府的事情!”
他说的云淡风轻,日光透入棂格打在他削瘦苍白的脸上,形成一些探浅的阴影,一举一动流露出无比的品味与贵气。
凤舞眨眨眼,环望四周林立的黑衣武士,薄唇一抿,凤眼儿一眯,“确实,要想在安阳王府生事,除非那人不想活了!”
西陵叶阳再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深情的凝望初夏,“废舞进贡来一批新鲜的葡萄,很是美味,我们一起去尝尝吧!”
初夏想要拒绝,西陵叶阳却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径直拉着她出了房间。
凤舞在听到废舞两字之时,眸光突地变得幽暗,只是初夏忙于应付西陵叶阳,并没有注意到。
后院的凉亭,因为到了冬天,天色寒冷,所以亭子三面用七彩的帷幕围了,一面正对那花棚。
帷幕用竹片挑高,并不局促憋闷,相反因为花儿的光合与绿化,空气清新的不得了。
石桌上铺了华贵的桌布,米色流苏耷拉下来。石凳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雪白的狐皮,那毛又软又舒服。
在西陵叶阳的示意下,侍女端上一琉璃玉盏,盏中是又紫又大的葡萄,那芬芳的香味儿惹得蜜蜂都飞了过来。
初夏对葡萄不感兴趣,可是那碧绿碧绿的玉盏,一看就不是一个俗物!啧啧,就连人家盛水果的盘子都这么名贵,这个安阳王真的是富可敌国啊!
“这葡萄是皇上堂哥派人送来的,是废舞的名产,你尝尝,可还喜欢?”
西陵叶阳朗声道,过分修长白皙的手指伸出去,摘了一个葡萄亲自剥了一半的皮,递到初夏的唇下。
透过帷幕的阳光在他的脸上映出宠溺与温柔的流光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