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初夏转眸对着花园中玩得高兴的他问道:“今天,安阳王是不是也会进宫?”
他猛然惊喜的抬眸,一手抓着花冲过来,途中还被那菟丝子扳倒,摔了几个趔趄,脏了小脸,污了衣衫。
“娘子,娘子,你终于肯理寒儿啦?”他顾不上拍打身上的泥土,一路飞奔而来,惊喜的喊着,眸光晶莹明亮。
望着他脏污的小脸,初夏再次心软,她不得不承认,如果他真的傻,那么这个傻子令她真的放心不下!
他那一声声的娘子,为了她敢于对抗安阳王的勇气,让她的心一点点的沉沦。
狠狠的移开眼,不想让傻子那双明亮的眼睛影响她的心,初夏转过脸,望着花园中的残红。深秋了,百花凋零,满目疮痍。
一绺花香自身侧传来,那傻子王爷自作主张的想要将手中的花插到初夏的鬓发上。
初夏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闪开,他委屈的瘪瘪嘴,嘴角可怜兮兮的向下掉。
“傻子,我今天会跟你一起进宫,不过只这一次!”她轻轻的开口,转身离开。
将那俗艳的木芙蓉丢弃,西陵叶寒冷冷的望着初夏略显芊瘦的背影若有所思,“楼初夏,但愿你不要令本王失望!”
华丽的马车中,初夏望着自己一身装扮,眸光疑惑。
那傻子唤了侍女来,在房间里忙乎了一个时辰,再照镜子,她就成了这副德行,一袭鹅黄色丝质衣裙,挽着繁琐的芙蓉归云髻,朱唇轻点,腰间还挂着金饰白玉凤凰佩件。
看来今晚,这傻子王爷真的要她冒充安陵王妃了!
打开马车上的锦帘,抬眸望一眼那朱色大门,皇宫,终于到了。
只见不远处,那骑马的蓝衣男子已经稳稳地停了下来,他抬眸望一眼登云门那三个烫金大字,身体微微的僵硬。
黑色的发丝随风飘扬,他就那样静静地在那里,灯笼中的烛光流泻在他高大挺拔的背上,那身影秀场苍茫,逆光而立,身边仿佛有五色光彩奔走流淌。
初夏怔怔的望着那背影,似乎,那个男人心里有太多的痛苦,太多的秘密。初夏轻轻的笑笑,她一定是看错了,西陵叶寒,只是一个傻子啊!
皇宫,果然是富丽堂皇,威严肃穆,初夏下了马车,一步步的走来,内心越来越震撼。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她,只见过北京的故宫,长城,却不知道,真正的皇宫要比那只留下房屋建筑,空荡荡的摆设的故宫要辉煌的多,有生气的多。
宫女,太监,作为这个皇宫不可缺少的部分,成为最生动,最珍贵的场景。
花园中四周是珍奇草木,中间则是一琉璃碧湖,一座芊巧浮桥横卧其上,浮桥两侧悬了精巧的红灯笼,映着那碧绿湖水更是美丽,晶莹。
湖中心有一碧色琉璃亭,宴会正是在亭中举行。
亭中灯光迷离,人影绰动,丝乐声声入耳。
前有宫人引路,初夏与西陵叶寒正要踏上浮桥,就见西陵叶阳从不远处缓步走来,一件素白色的锦衣,袖口和衣摆下面拿金线绣着纷扬的花瓣和蔓古的青藤。
外面罩了一件通体透明白净的镂纱衣。纸扇轻摇,说不出的俊美高雅。
在望见初夏之时,男子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欣喜,但是在望向西陵叶寒之时,他脸色微微的一暗,眸色亮如漆玉,似夜里的月光,清冷无尽。
傻子王爷轻轻的握住了初夏的手,俊脸俯下来,金色的长睫毛浓密纤长,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
初夏抬眸,疑惑的望着他,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他呼出的气息令她的耳朵痒痒的,他幽潭般的深邃黑眸仿佛能够将她的灵魂吸入。
浮桥之端,一阵微风,花瓣轻盈飘落,晶莹如雪,细细碎碎……黄衣的少女与蓝衣男子轻轻偎依,浪漫唯美的如一副油画。
西陵叶阳的眸间掠过一丝痛色,怔怔的立在当场,与两人十步之遥。
西陵叶寒斜睨了男子,眸光幽深而冷淡。
“娘子,我扶你哦,小心浮桥,小的时候,寒儿还在这浮桥上摔过跟头呢!”他故意加重了语气,将娘子二字要的脆生生的响,神情更是无辜,动作更是体贴。
初夏眨眨眼,总是感觉这男人笑的诡异。转眸望见不远处的西陵叶阳,初夏怔怔,然后慢慢的垂下头。
经过上次的乌龙婚礼,初夏已经明白,她小时候的伙伴小霸王已经死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是安阳王的世子,只是凑巧,他有着与小霸王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名字。
望着两人逐渐远去,叶阳秃自在湖边愣了许久,直到跟班提醒宴会就要开始,这才心神恍惚的踏上浮桥。
亭中,琉璃灯盏绽放光彩,中央主位,一把龙椅威严庄重。龙椅之下,摆放两席,是皇后与贵妃之位。
因为是家宴,贺安陵王新婚之喜,是以排场虽然宏大,却并不肃穆,灯光也是朦胧,举目望去,甚是温馨。
亭中台阶下,一把宽大的紫檀木椅吸引了初夏的眸光,那椅子夸大厚重,与台下一溜的椅子略显不同。
几位大人与家眷早已经归座等候。
跟随安陵王在座上坐下,抬眸,初夏望见了叶阳,他怔怔的望着她,眉头紧锁。
双眸对视,初夏再也没有理由躲避,她轻弯起唇角,给了叶阳一个甜美的微笑。
“你这样是逃不掉的!”西陵叶阳痴痴的望着那微笑,脑海中蹦出初见她,她那清脆的声音,狡黠的双眸,还有那气定神闲的神情。
一抹羞涩的笑意缓缓的从眼底溢出,他的眉头逐渐的舒展开。
西陵叶寒冷冷的望着两人,清冷烛光笼罩着他,疏离而冰冷,恍如他是没有感情的,眼底的暗黑就像寒冬结冰的深湖。
一抹冷气让初夏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她转眸,对上傻子王爷照旧笑嘻嘻的圆眸。
奇怪了,刚才的冷意……她瑟瑟身子,却被他一把搂在了怀中。
初夏想要挣扎,却在这时响起太监尖细的唱诺声。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琉璃烛光中,只见身材轩昂,气质高贵的皇上信步走来,身后依次是衣着华贵的皇后与贵妃。
据说这花贵妃是很得皇上宠爱的,不论出席什么场合都会带着她,现在她与皇后一起,端在在那两把紫檀木凤椅上,只是一右一左,微分尊卑而已。
皇后的眼角有着清冷的笑意。
蓦地,初夏感觉到身侧西陵叶寒身子一僵,她回眸望去,男子的眸光锁在了皇后的身上。
这一次,初夏非常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个傻子王爷……
他望着那衣着华丽,神情冷漠的皇后,暗黑的眼底,有种云雾在缭绕。
“安阳王到!”太监又唱道。
眸光一暗,男子的面上再次换上那傻兮兮的微笑。他回身,将脑袋埋在初夏的肩膀上,像只小猫咪一般轻蹭着。
初夏抬眸,迎上皇后冷淡的眸光。
皇后朝她微微点头,唇角的笑容淡然而雅致。
就在此时,一身亮紫色锦衣的安阳王大步而来,眉眼冷厉,神情倨傲。
初夏望着那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安阳王,微微的皱眉。现在的他还不懂得收敛锋芒,较之千年之后的他……
二十一世纪的安阳王,冷酷,嗜血,残忍,就像是在埋在刀鞘中的刀,不出鞘,永远不知道多么锋利!
他倨傲的站在皇帝的面前,只是微微行礼,西陵叶龙便微笑道:“皇叔不必行礼,今天是家宴,这些俗礼都可免了!”
安阳王淡然一笑,回身坐下。原来那最显眼的紫檀木椅是专为他而设。
安阳王坐下,冷冷的眸光扫过众人,那气势,竟然比当朝皇上都凌厉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