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轻描淡写，像是在开玩笑。
“的确，我也以为，我不会再打球了。”
苍雾廉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
魁安微微眯了下眸子，不动声色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但……”
苍雾廉的目光掠过旁边的队员，本能的追住了凉蔓初的身影。
“初，我想和她一起打球。”
“嗯！”
凉蔓初拿开魁安微微僵滞的手，对着苍雾廉点了点头：“我也想要和廉一起打球……”
苍雾廉，这个人……
真的很有潜力。
如果她会成为溪南的刀刃，那苍雾廉将会成为溪南的盾牌，坚固的，不可摧毁的盾牌。
前提是，他的潜力，被彻底的激发出来。
现在的篮球部，少了谁都不可以了。
“蓝山学院的篮球部，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实力球队，我想问大家的意见，这次的友谊赛，是接受不接受？”
久神的目光轻轻的掠过众人，温和的声音里带着惯常的优雅笑意。
大家都很清楚，这虽然只是一场友谊赛，但若是输了，对溪南来说又是一次重创。
往年蓝山是绝对不屑和溪南打友谊赛的，像这样主动邀请，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看来消息传得很快，苍雾廉和魁安因为个人原因离开校队之后，却在现在加入了溪南的废物社团，或许让他们觉得在自尊方面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这次在溪南篮球部传得沸沸扬扬之际突然邀战，大概是想要证明离开蓝山加入溪南，是苍雾廉和魁安做出的最错误的选择，又或许，是为了证实一下，被议论的好像传说一样的溪南，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强。
“我是没意见，只要和蔓在一起，怎样都好。”
魁安伸手勾住凉蔓初的肩膀，半个身体都压在她的身上，很亲昵的样子。
本来在这里就是他和蔓的关系最好的吧。
银蓝没有说话，但他默默的拉住凉蔓初的手，然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的重新帮她把手腕上松开的红色束带系紧。
但他不说话别人也可以感觉到，他的意见也是和凉蔓初一致的。
“初，我和你一起。”
苍雾廉看着她，深不可测的眼眸里带着透彻，像是带着某种不易觉察的期待。
不知道和她一起打真正的比赛，是怎样的感觉。
但是上次的那个传球，到现在，他都还忘记不了。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再说话，但都很有默契的把目光落在了凉蔓初的身上。
现在在这个球场上的人，都是因为她而聚集的。
溪南篮球部，本就是因为她而存在的。
“唔……”
抬着手，很配合的让银蓝帮自己绑紧束带，凉蔓初微微抿了下嘴唇：“那样的话，就去打赢他们好了……”
软软的一句话，甚至带着困倦的懒散睡意，却好像在平静的湖面激起一片涟漪。
这是多么自信，多么嚣张的一句话？
如若是不了解的人，一定会觉得凉蔓初张狂的过分，但……她的确有那样可怕的实力去做到自己说出口的每一件事情。
“呐，作为全国联赛的开端……”
她抬眸看向久神，唇边弯起一抹慵散的笑意：“主动送上门来的话……就用他们来当踏脚板好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告诉溪南所有的人，篮球部不再是往日的废物。
如若赢了蓝山，也可以借此告诉陆北，今年的溪南很强，至少在气势上，不会处于弱势的地位。
注意到她随意轻松的语调，久神微微弯了下嘴角：“你有十足的把握会赢么？现在的溪南篮球部，已经输不起了。”
的确，现在的溪南篮球部千疮百孔，若是再输一次，真的就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嗯……一块蛋糕在吃之前……是不会知道它的味道的……”
凉蔓初低眸懒懒的笑了笑，漆黑的睫毛跳跃着细碎的光点：“游戏在玩之前……也是无法预测结局的……不过……总觉得，能赢呢。”
也许正是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为了保护这个地方，大家才能毫无顾忌的，努力的去打篮球。
而蓝山，他们在意的不止是输赢，每一场比赛，更加决定了他们下一场比赛是否还有出场权，也是否还是球队的正选球员，所以胜负之余，他们还有其他要顾虑的东西，大概……
这就是苍雾廉离开蓝山的原因之一。
纵然心中对篮球万般执念，但如若喜欢变成内心的负累，那种爱，便就不纯粹了。
“这样么。”
久神定定的看着她，半晌，终于又开口：“其他人还有没有意见？”
“没有。”
大家的回答很整齐。
“既然这样，篮球部成立的第一战就从蓝山开始，现在，请大家继续训练吧。”
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似无若有的威严，那是种无形的认真，令人根本没有任何忤逆的理由。
场下，司炎静静的坐在那里，目光却是静静的注视着凉蔓初的身影。
她正在和银蓝一起练习远距离投射，微微侧着脑袋，很认真的观察着银蓝投球的姿势，迷蒙的眼睛始终带着浅薄的水雾，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大家……都很了不得呢。”
久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回到了司炎的身边，他的声音温和，碎发轻柔顺滑的掠过额前，琥珀色的眸子深邃而宁静。
“第一次比赛就挑选了实力强大的蓝山，真是了不起的自信呢。”司炎的唇边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你觉得……现在的他们，能赢么。”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却以陈述的口吻说了出来。
“能赢。”
久神的回答毫不迟疑：“魁安……他恐怕是我见到过唯一的一个能将第六感运用到极致的人，魁安的篮球，大概就是透过对手的表情，眼神，在做出反应动作的前一秒，就预知他的动作，这样的篮球……真的很可怕，好像在他的面前，任何掩饰都会被看穿。”
“苍雾廉，无论怎样刁钻的球路，在几次的观察之后，他就一定能够防守下来，如若他潜在的能力彻底觉醒过来，他将会成为像盾牌一样的存在，说不定到那个时候……想要从他手上得分，会成为最困难的事情。”
“银蓝……他根本就是个天才……包括扣篮的姿势，力度，甚至到球旋转的速度和投篮的时间，只要看过一次，他都能完美的复刻下来，彻底的化作自己所有。而且他的截球抢断，还有射篮都很完美，难以置信他居然是从凉蔓初加入篮球部之后才开始打球的，若是以后彻底的熟悉了这项运动，无法预知他将会变得多么强大……”
久神很理性且仔细的分析出了每个人的优点，最后，那双温润的眸子才落在凉蔓初的身上。
“最后……凉蔓初，她的篮球，根本没有弱点。”
听到他的话，司炎唇边的笑意，忽然扩散了几分。
他知道的，凉蔓初的篮球，没有任何弱点，就像夜琉斯一样无懈可击。
想要赢过他们，就只有比他们更加强大。
但有一点，是凉蔓初和夜琉斯不同的地方……
“呐……”
司炎微笑，清润的声音，好像风一样空灵：“或许，她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弱点。”
久神怔了怔，像是突然有什么地方被点醒了，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划过一缕深邃，转瞬湮灭无痕。
是……
她最大的弱点，或者真的是没有弱点。
那个女孩……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篮球并不是一个人就能打的，所以她才会在最开始，将这些人聚集在这里，来为最后的胜利做准备。
但是有一点，她是无法改变的。
她的职业习惯，就是孤军奋战。
这些天的观察下来，他发现，凉蔓初的实力，毋庸置疑，分明是个女孩子，她的体力，她的弹跳，她的身体敏捷度，速度，力度，甚至会超过男生。
但也正是因为大家都信任她的实力，才会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她的篮球，就像战场上的利刃，纵然势不可挡，但也毫无配合可言。
一旦到了真正的球场，一旦遇到了和她实力相当的人，比如夜琉斯……一切……又会怎么演变呢？
这真的，是个很大的未知数。
和蓝山学院的比赛就在周五的放课后。
魁安因为今天临时有个通告，所以会自己出发去蓝山。
下午的时候，凉蔓初他们就从学校出发了。
被午后的阳光笼罩的溪南，法国梧桐的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
通往校门的路上到处都聚满了学生，用像是迎接偶像巨星一样的阵势，议论着此刻正并肩走向校门的凉蔓初和银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