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笙看着他把自已折磨成这样,不忍又心疼。她擦了擦泪,到隔壁的房间把另一份饭给沈肆琛。
“肆琛,吃饭了。”
沈肆琛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先放那吧,我等会儿吃。”
陈慕笙催促道:“快来吃,今天有鱼,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肆琛合上电脑走了过来,“知道了。”
陈慕笙把饭放到他面前,递给他筷子,“不应该把视频发给承煜的,他受不了。”
沈肆琛尝了口菜,“受不了也得受。”
菜有些甜,他以为是味觉出问题了,又尝了口鱼,还是甜的。
“妈你是不是把糖当成盐放了?”
陈慕笙连忙尝了一口,然后吐了出来,“应该是我做饭的时候走神了,我去跟承煜说一声让他别吃了,等会儿让人送饭过来。”
她说完出了门,“承煜,刚才的饭别吃了,我——”
陈慕笙的话在看见椅子上空了的饭盒的时候停顿住了,她狐疑地问,“你吃完了?”
时承煜反应迟钝地点了点头,又回过头。
“鱼刺呢?”陈慕笙又问。
沈肆琛跟着出来,视线落在饭盒上,吃得很干净,什么也没剩下,鱼刺也没有。
他快步走过去,厉声喊他,“时承煜,说话!”
“你要是今天不说话以后别想再见她了!”
时承煜脸上的表情变得焦急,声音艰涩地响起,“棠棠,爱吃鱼。”
答非所问,只是因为害怕沈肆琛的威胁。
沈肆琛气得想笑,连拖带拽地拉着他去找了医生,半条鱼的鱼刺,要么被他吞了下去,要么卡在他的喉咙,医生取了一个小时才取干净。陈慕笙不忍心看下去,在病房外面等着。
“时承煜!你——”沈肆琛气得想骂他,可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那股气儿堵在胸腔里发不出来。
“时承煜,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沈肆琛扯着他的胳膊让他看过来。
“我想去陪棠棠。”时承煜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只有说到那两个字时脸上才带着一点柔和。
沈肆琛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我问你,刚才的饭是什么味道的。”
时承煜不说话,想把胳膊抽出来,却被沈肆琛死死攥住,他回答不上来,紧抿着唇沉默。
沈肆琛像是受到了冷暴力一般,气恼地想给他一拳,他做了个深呼吸忍了下来,依旧拉着他不让他走。
“魏川,去叫心理医生过来。”
时承煜看着魏川出去,起身就要跟着他出门。
沈肆琛朝门外喊着,“把门锁上魏川!”
门啪的一声关上,紧接着是锁芯转动的声音。时承煜茫然地回头,神色焦急,“我要陪棠棠。”
“过来坐下。”沈肆琛翘着二郎腿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叫他。
时承煜恍若未闻,倔强地拧着门把手。
沈肆琛:“过来坐,让你见棠棠。”
时承煜瞬间回过了头,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转而又委屈哽咽地说:“别骗我。”
他已经被骗过一次了,沈初棠根本没有醒过来。
沈肆琛点头,“真的,不骗你。”
“下周就能进去探视了,到时候让你进去。”
他话刚说完,时承煜已经走过来坐到了旁边,认真又严肃地点头,“好。”
然后慢吞吞地问,“下周什么时候?”
沈肆琛难得没有呛他,看了看手机,“今天周一,下周能探视,估计周末才轮到你。”
时承煜又点头,在心里数着日子,还有半个月,有点久,但能见到棠棠就好,能见到棠棠就好。
沈肆琛:“等会儿配合医生,他问什么如实回答,听到了吗?”
时承煜皱了皱眉,不明白为什么要看医生,但沈肆琛决定着他能不能见棠棠,他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魏川很快带着心理医生过来,时承煜很配合,回答医生的每一个问题。
中午的饭没有味道,针扎在手上没有感觉。
问他其他的感觉,他只摇头,说不知道。
最后医生长叹口气,放下笔,还没说话,时承煜就已经站了起来,问:“结束了吗?”
医生愣了一瞬,“结束了。”
时承煜毫不犹豫地转身,几步已经出了房间,丝毫不关心检查结果。
“沈先生,根据我的诊断,他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刺激,处于应激障碍的状态。”
“应激障碍?”
“是的,他表现的很不安,像是把自已锁了起来,而且拒绝接受外界的事物,应该是说除了您妹妹,没有什么能让他有反应的事情了。”
“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味觉,今后能不能恢复还不知道,但如果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他可能会继续失去视觉、听觉都有可能。”
“除此之外,还要关注他的心理状况,他的求生意志不强。”
求生意志不强,沈肆琛脑海里反复响起这句话,静静看着站在病房门口的时承煜。
病房的门上只有那一扇书本大的小窗,从外面往里看,看到的还是门,明明什么也看不到,他却执着地站在那,好像仅仅是因为离里面的人近了一点,他就满足了。
沈肆琛走了过去,“时承煜,那没必要天天守在这点。”
他们三个也只是偶尔过来看看,还是轮流来,可他却是整天整夜,除了睡觉的时间都在这。
“没事的二哥。”时承煜轻声说,像是怕惊扰到里面熟睡的人,“万一棠棠醒了,我能第一时间知道,不然她醒了见不到人会害怕的。”
先不说这隔着几道门,里面的声音一点也传不出来,单是沈初棠的状况,醒来,这两个字也是遥遥无期。
沈初棠刚被送到手术室时,医生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刀,甚至一开始有不知情的医生直接说没有抢救的必要,再等一会儿拉到太平间就行了。
沈肆琛把那人摁在地上打了一顿,所有人才知道这是沈家的女儿,不能死。
沈肆琛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根本不知道沈初棠伤的有多重。
一瞬间,沈肆琛突然有些后悔答应他让他去探视。
他长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样让他坦然地接受事实,沈初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