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沈初棠就拉着赵温娴直奔香山寺,司机把车停在山脚下,跟在两人身后。
香山寺香火本就旺盛,今天是周末,人便更多。
走到后半程沈初棠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赵温娴要扶她,却被她摆摆手拒绝。
“我听人家说,要心诚。”
赵温娴拿纸巾给她擦着额头的细汗,有些心疼,“什么歪理。”
沈初棠浅浅笑着,一双眼睛明亮生辉,满怀期待。
终于进了寺庙,沈初棠求了香,虔诚的拜了三拜,然后插到了香炉鼎里面,烟气缭绕,沈初棠心里格外的宁静。
赵温娴没有什么要求的,看着她在香炉鼎前沉思了好久,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见她过来,连忙换上笑脸朝她招手。
她们转身之后,香炉鼎里沈初棠插上的三根香,在风中晃了两下,忽然灭了。
旁边的小和尚一时有些无措,他入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看向住持,“这......”
住持捋了捋胡子,“拿出来吧。”
“寺庙不应已成之事。”
“是。”
“棠棠不要着急,也不要想那么多,你们俩都还年轻,养好身体才最重要。”
下山的路上,赵温娴一直开导她。
沈初棠笑着应下,她本以为来了之后会很激动,可没有,心里反而很平静。
“我知道了大嫂,顺其自然,一切交给天意。”
“诶呦,诶呦——”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沈初棠还没来得及躲,肩膀就忽然被撞了一下,她踉跄着往前倒。
赵温娴眼疾手快地把她拉过来护在怀里,往旁边躲着。司机见状护到了两人前面。
台阶上面的一位妇人跌了下来,撞倒了好几位下山的香客。
沈初棠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吓死我了。”
赵温娴拉着她的胳膊,生怕再出意外,“幸好没事儿,她要是再往你这偏一点可就说不准了。”
“这位姑娘运气好,又戴着护身的菩提串,菩萨保佑着呢。”旁边的一位老人接话道。
沈初棠淡淡笑着,“我爱人给我求的。”
“呦!你这还是十七子的呢!另一串在你爱人那儿吧,那你爱人可真是把你放心尖尖儿上了呦。”
沈初棠有些疑惑,“老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小丫头年轻,估计没听说过,香山寺的菩提手串素来是十八子,从一串上面取下一颗放到另一串上,一同在庙里开了光,是替人挡灾的意思。”
“替人挡灾?”
“是啊,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菩提十八子常有,可少带一颗的人是少之又少。”
老人笑着,在心中忍不住感叹,看她这样子还是不知情,被人骗着戴上十九子的她见过,毫不知情戴上十七子的仍是第一次。
“姑娘,你有福气的嘞。”
沈初棠强忍着心中的情绪向她道谢,失魂落魄地往下走,脑海里不断回旋着那四个字。
她总是跟时承煜抱怨这手串不灵,可却从来不知道,这手串从来就不是用来保护时承煜的,而是他拿来给她挡灾的。
她忽略了她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好,再也没受过什么重伤,连生病也很少。
反观时承煜,年会那晚之后发了烧,病了半个月才好,而她一点事没有,还有平常被她忽视的,他身上总是莫名其妙出现的细小伤口。
沈初棠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脚步也停了下来,哽咽着,“我不知道......嫂子,我一点都不知道......”
赵温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她,这手串他们是见过时承煜一颗一颗准备起来的,谁也没数过上面颗数,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一层深意。
她还在掉着泪,下山的台阶好几次都踩了空,到后面赵温娴根本不敢松开她,扶着她下了山。
把她送到家门口,赵温娴依旧不放心,跟着她进去,看着时承煜出来接她,才叹了口气摇头离开。
“怎么了?”
时承煜好长时间没见她这样伤心过,眼角挂着泪,看起来伤心又悲痛,心脏猛地刺痛一下,紧接着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连忙过来抱着她,轻声哄着,“没事的棠棠,孩子的事情不要着急,我们还——”
沈初棠轻轻推开他,时承煜愣住了,下一瞬,就听见沈初棠用沙哑的声音问,“为什么我的手串少一颗?”
时承煜心头一震,看着沈初棠伤心欲绝的眼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了。
无声的沉默已然是最好的回答,沈初棠摘下手串扔到了地上,又拉过时承煜的手取下手串扔了出去。
时承煜脚步慌乱地转身,捡了回来,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一点点踱步过来,拉过沈初棠手,那属于她的那串小心翼翼地带了上去。
沈初棠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下来,她甩开时承煜的手,喊道,“时承煜!”
时承煜眼眶猩红,重新握上她的手,语气里带着祈求,“棠棠,不摘下来好不好......”
小小的手串,好像成了他护佑她平安的唯一寄托。
沈初棠闭上了眼,生气、无奈、苦涩.....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撕扯着她紧绷的神经,她不要这样的福气,她要的是他们俩都平平安安。
沈初棠再次甩开他的手,把手串取了下来,放到了桌上,一言不发地上楼。
时承煜拿起手串,紧跟在她后面,“棠棠、棠棠......”
“砰——”
时承煜被拒之门外,紧接着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缝里挤出来的一阵冷风扑到他脸上,一瞬间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时承煜愣愣地站在门口,过了一会儿,让佣人拿来了备用钥匙。
卧室里很安静,时承煜往里面走着,哭声也愈渐清晰。
他的枕头被扔到了地上,沈初棠侧躺在床上,瘦弱的肩膀随着哭声轻颤着,每一声都让他心如刀绞。
时承煜用被子把人裹着,然后抱到了怀里,沈初棠挣扎不开,便哭得更大声。
“取下了好不好,时承煜......我们都不戴了......”沈初棠哭得哽咽,一句话也说的断断续续,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时承煜不回答,只紧紧抱着她,吻她满是泪痕的脸颊还有唇角。
这题因爱而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