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看着这锭银子,那他现在几天的营业额也没这么多啊!随即又左右看了看,除去对面有一桌客人以外,旁边也没啥人。
这才将银子给收了起来:“多谢这位客官。那我就给你们说说这事情的来笼去脉,你们听听就得了,可别拿出去说啊!”
“放心吧!”
这时掌柜才放低了声音道:“其实这榕县啊,虽说是桂州府最偏远的一个县。也比不上其他几个县富裕,但也不是差的这么远。之前像从南中应州来的什么药材啊、山货一类的都是经过咱们榕县,向东北可达桂州府,向南可到好几个县。远一些也可以到达苍梧。而咱们这边的什么丝绸、布匹和瓷器啊,也是从榕县通往南中的应州。所以呢,这城里做各种生意的人也还不少,城虽不大,但也远比现在热闹许多。”
“那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搞成现在这样啦?”
“唉!”那掌柜一叹气道:“这还不都是前些年,这里来了一个姓谢的县令。这家伙见这里的商贸还行,便开始私加税收。同时又低价逼迫城西北那几个村的村民将上等的田地贱卖给他。那一带可是咱们榕县几个为数不多,拥有良田的地方。这事后来还闹出了生命!那边的百姓不干,还失手将这县令派去征地的人给打死了一个。但架不住人家是官啊!他这下便更有理由收地了。便动用府军和捕快前去抓人。这不,就搞得官逼民反,那几个村的一些青壮,便由一个姓葛的人领头,上了山落草为寇了!”
“这狗官,真是该杀。原来这山匪是这么来的啊!”
掌柜的一摆手道:“咱们榕县真正的山匪还真不是这帮人!”
“不是这帮人?那是什么意思?”
“姓葛的带着这几十人,虽然上山落了草,但他们也都是被迫的啊。所以他们只干劫富济贫的事,从不抢劫平民百姓和普通商队,而且还悄悄的接济那些失了土地的村民们。他们主要是针对一些富户和官家的运输队。有一次他们就是抢了这谢县令送往外地的运输队,丢了些什么,咱们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把那县令给惹急了,于是便调集县里所有的府军、捕快、衙役等,凑了一两百人前去围剿。可是却中了埋伏,还损失了十几人。随后人家就跑了,之后连人影子都没找到。后来,这谢县令又带人去了两次。可他一来,人家就钻到山里去了。这一带,大山多的是,他怎么找啊!”
“即如此,那应该不至于影响到整个县城衰败成这样啊?”任逍遥问道。
掌柜的随即说道:“其实真正的山匪是这两年才有的。这伙人有一半是从南中那边过来的,还有就是当地的一些流民、恶棍等人。这伙人有两百来人,活动在西边通往南中和苍梧那两条主要的商路上。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这一下便真的弄得咱们榕县商路断绝,而且那一带的许多村落也就此萧条,许多村民都逃往外地成了流民。咱们这榕县,也就自此一天不如一天了。”
“那这姓谢的就放着这些真匪不管吗?”周琦愤愤的问道。
掌柜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姓谢的,欺负老百姓还行。见这伙山匪不但凶狠,而且人数也不少,当时就有两百多人。他这加上县里的差人,也没人家多啊!他那敢去啊!后来,可能是见着这里没啥油水了吧,这家伙就调走了!”
“调走了?这样的人,没人上州府里去告吗?还有,他走了。他抢的那些田地呢?”
“告是肯定有人去告过,但听说人家后边有人啊!那知府也不敢多管。至于他抢的那些地,在他走之后,便又转手卖给了洪家村的洪员外。总之,老百姓还是……唉!”
任逍遥想了想又问道:“那这伙恶匪管府就放任不管吗?后来的县令呢?”
掌柜的笑道:“管倒是有人管,去年就来了个姓明的县令。这县令年纪不大,也不像之前姓谢的那县令那样贪得无厌。而是好大喜功,自由又没啥本事!”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那明县令来了没多久,了解到榕县目前最主要的问题便是西边的那些山匪。于是便要决定前去清剿。可是县里兵力就这么点,而此时那些恶匪已有三四百人。仅凭这点兵力肯定不够啊!于是这明县令便在县里招集了两百多青壮,并承诺,若有死伤,官府会厚加抚恤。而且这家伙也还真是有后台,竟然从州府里还借调了三队府军。这加起来便有六百人马。于是这明县令便带着队伍前去剿匪。那知,由于他的自大轻敌,致使官兵大败而回。匪没剿到,反而是损失了两百来人,其中有不少是他招募的青壮。这得赔偿抚恤啊!他倒还说话算话,也确实这么做了。可是听说把县里本就不多的银子都花光了。弄得后来,府军的饷银、甚至县衙里的差人,连薪奉都发不出了。而这明县令呢?他又拍拍屁股走人啦!只可惜苦了咱们榕县的百姓啊!这不,到现在,咱们榕县大半年都没县令了!就靠一个吴县丞和一个姓邵的主薄在那儿苦苦的支撑着。毕竟他俩就是本地人啊!上边又没关系,想走也走不了啊!”
“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这个吴县丞和邵主薄人还不错了?”
掌柜的笑道:“他们人再好又有什么用啊!就榕县现在这个烂摊子,谁还来啊!要是再像前边两位县令一样,那还不如不来呢。咱们也就这样将就着过吧!这榕县可经不起折腾了!”
就在这时,外边又进来几位客人。掌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起身道:“对不住了,二位。这来客人了,我得去招呼。你们慢用!”
周琦这才端起杯来,朝着任逍遥道:“来吧!咱们也喝一个。看来你这县令啊!可不好干啰!”
“是啊!从刚才那掌柜的话来看,这榕县先是受到了贪官的盘剥,激起了民变。而真的山匪来了,却又无能为力。后来的县令呢,却是好大喜功,剿匪却让匪给剿了。把县里的府库都给掏空了!”
周琦看着他小声的笑道:“像这样的贪官,就算他朝里有人,吏部的管不着。那你们监正司就没人管吗?”
任逍遥摇了摇头道:“这事啊!要说归内情属管。不过虞国这么大,如果这家伙隐瞒的好一些,再买通或是威逼州府给他压着,那监正司那边还真未必知道呢。否则,我想以范忠的性子,他肯定会查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还没有具体的想法。这样吧,咱们明天再城里转一转。下午就去县衙。听掌柜的说,这个县丞倒还不错。再从他那里多了解一些情况,如果与掌柜说的差不多。我会写信给范司正,让他来查的。至于榕县的情况嘛,也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啦。只有比较全面的了解了情况,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出了客栈。半天的功夫,便将这不大的县城基本给逛完了。这榕县县城是依山而建。由于一面靠山,所以只有三座城门。除去直通的南北两门外,东门外边没多远便是榕水河。以前这里倒是有一个小码头,但这河水浅滩很多,只有在水位较高时,才能行一些小木船可达塘县。现在码头也荒废了,仅有一个小渡口。两条小木船往来的渡些人。
而县衙便位于城西靠山的位置,县衙外街道的尽头便是一片数十丈高的悬崖。
两人牵着马来到县衙门前,只见有两名衙役无精打采的凑在一块闲聊着什么。而这县衙的房子看起来也有些时候没怎么维护修缮了,不但屋顶上都长了些野草,而且大门上的黑色漆块都有些掉落了。
看见有陌生人走上前,那两名衙役也上前伸手拦住了他俩:“干什么的?”
任逍遥还没答话,周琦却上前急着喝道:“拦什么拦?这是你们新来的县令大人!还不赶紧去通报,让里边的县丞啊,还有县尉什么的,都出来迎接!”
其中一名衙役,见周琦这么大的口气,正要发作。旁边那年长一点的衙役忙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道:“我听说,还真是有一县令近期要来上任呢!你看这两人的衣着也不错,说不定真是县令大人呢!”
“可看着这人怎么这么年轻啊?”
年长的衙役不由的说道:“那上一任的明县令还不是一样的年轻!好啦,别说啦。我进去通报,你在这儿陪着。客气点啊!”
没一会,一名四十岁左右,留着些许胡须,身着一身看起来已十分陈旧官服的,领着一名捕头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看见任逍遥举止非凡,那人连忙上前行礼:“敢问阁下可是新到任的任县令?”
“在下正是!”说着,任逍遥将吏部的文碟递了过去。
那人打开一看,不由的面露喜色:“果然是任大人到了!下官是本县的县丞吴斌。这位是本县的捕头张招。”
将他二人引至县衙大堂后,吴县丞又急忙让人去通知城里的各级吏员前来县衙。毕竟新任县令到了,这些吏员总得前来相见嘛。
随即又把张捕头叫到身旁小声道:“我这里还有几百文,你去买点酒菜,这新县令到了,咱们怎么也得接个风不是吗?”
“这……买不了多少吧!”
他们怎知,任逍遥乃习武之人。他们虽然说的小声,但任逍遥还是听见了。他忙上前掏出一锭二两银子交给张捕头道:“这客嘛,还是我来请。毕竟我是初来乍到,还有诸多事情要向大伙请教嘛。”
“大人,这可使不得。您是新来的本县父母官,咱们今后许多事都还得……!”
“即然我是父母官,那就听我的,快去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