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风带着潮湿的空气飘入到了绮鸣山庄。
山庄中一名女子被五花大绑,正要丢入到那山崖之下,她嘴里愤慨的抱怨着,却不知道说得是什么语言,宛若是被妖魔给附身了那般。
“等一等,等一等。”一蓑衣男子从雨中冲了过来,并阻拦了这些山庄人士的野蛮行为。
“她中邪了,必须处死。”几个身穿着白衣的山庄男子说道。
“中邪也需要认真甄别,万一还有恢复的迹象岂不是白白祸害了一条人命,这可是有损阴德的啊。”蓑衣男子认认真真的说道。
“庐公子有什么妙招吗?”山庄主人走了过来问道。
“唉,既然帮你们捉了采花贼,那便顺道为你们做一场驱邪之法吧,假如她还是无法回魂,你们再将她丢入山崖之下。”取下了蓑帽,吴痕朝着那被捆绑起来的女子走去。
女子眼神愤怒,心有不甘,她警惕的盯着走上来的吴痕。
这已经是快意恩仇的第三个月了,吴痕与阮暮寒在附近一带已经小有了名气,在府城内也颇有威望,渐渐也有人主动找他们做事。
这几日,一位山庄的庄主便特意邀请两人前去做客,酒过三巡后,庄主也说出了自己的无奈,希望侠侣能够出手,捉拿那采花贼。
采花贼是捉到了。
就是山庄里的一位年轻精壮的伙计,与山庄主人的女儿心生情愫。
为了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合起来演了个戏,女子不惧污名,让伙计夜入她闺房中,做出了采花贼入室的假象。
等到自己名声没了,女子再顺理成章提出嫁给地位卑微的伙计,否则讲究门当户对的庄主是怎么都不可能允许一个小伙计入他们山庄做婿的。
办法是好,可惜遇到了神探吴痕。
通过灵视观察山庄女儿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撒谎了,再查看了一下犯罪现场,便知道是山庄内部的人员作案……
采花贼是抓住了,只不过吴痕并没有公开,而是将事情告诉了看上去还比较通情达理的庄主。
庄主意识到女儿连名声都可以不要都想嫁给那伙计,思来想去只能够接受了,并打算请一名武师来教小伙计习武,当做未来女婿来培养。
整件事算是比较圆满结束了,哪知道刚要离开山庄,山庄中却有女人中邪了!
说来也巧了,这女人貌似还是伙计的妹妹。
“乌蒙山外山连着山……”
“月光洒下响水滩?”中邪女子瞪大了眼眸,望着前来对暗号的吴痕。
一瞬间,两人的眼神都变得清澈且充满了敬意。
“你被识破身份了,现在要么是直接退出,要么就听我几句,按照说的做。”吴痕小声的对这位伙计妹妹说道。
“嗯,嗯。”女子点了点头。
“你叫秋翠,是秋尚的妹妹。”吴痕说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叫李秋骅!”女子拼命的摇头。
“姐妹,你得适应你现在的身份啊,不管你在我们那叫什么,在这里都得先确定下自己身份啊,免得会被当做中邪之人直接处死的!”吴痕劝说道。
看得出来,这是一位新手。
家园内所有踏入真武世界的人,都必须先承认下栖体身份,一旦被识破是“惊醒者”,一定没有好下场的。
很显然,这位姑娘就是太单纯了。
“我知道,这位大哥,我知道你说的那些,但真实情况是我在这里就叫李秋骅,我醒来之后检查过我的屋子,看到了我的身份牌,还有一些父母传下来的东西,我在这里就叫这个,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非要说我叫秋翠,是这山庄的一个下人。”女子极力辩解道。
吴痕皱起了眉头。
怎么情况变复杂起来了。
“秋尚,你家妹妹还有别名吗,会不会是捡来的?”吴痕起了身,询问起了那位“采花贼”。
“没有啊,我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她就叫秋翠,前天一早,她就变得奇怪起来,连自己是谁,叫什么都弄不清楚了,我便告知了管家,管家们说她中邪了,于是便绑起来观察了两天,结果一问三不知,甚至还会用一些奇怪的语言。”秋尚有些无奈的说道。
吴痕点了点头,让秋尚先退下。
一旁的阮暮寒也静静的看着,没有过问。
本来这就是事情以外的小插曲,阮暮寒也知道庐云天生心善,喜欢助人为乐,便也没有多言。
“这就怪了。”吴痕摸着下巴,思索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位同胞,明明确信自己身份是“李秋骅”,甚至都能拿出证据。
可周围的人都说,她叫“秋翠”。
“你什么时候惊醒的,惊醒时有什么异常吗?”吴痕询问了起来。
“就这几天。异常倒没什么异常,就是人明明在屋子里,全身却湿透了,估计是栖体原主人得了风寒,烧坏了脑子。”女子说道。
女子的话倒是提醒了吴痕。
既然会惊醒,那么意味着栖体原主人迷失了。
那为什么会迷失呢?
伤风发烧,大病一场,这确实会迷失,也符合穿越者们进场的前置条件。
可怎么感觉事情有点蹊跷啊。
偏偏正好是“采花贼”的妹妹呢?
“你这身份平时做什么工作的?”吴痕询问道。
“柴房里干活的。”
“那就不对了,柴房里干活的,不会跑出去淋雨,在室内更不可能湿哒哒的……”吴痕立刻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
“对啊,我也不知道这栖体在我醒来之前干了什么,搞的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晓的,现在虚拟头盔很贵的,我可是攒了一个月的钱,这要是没能够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回去,我就吃不起饭啦。”女子说道。
她的语气,像是一位出来勤工俭学的女大学生,是做了功课,也谨慎认真的来闯荡,结果一上来就被识破,这让她很不甘心,也想当委屈。
“你醒来,有什么不适吗,生理上的。”吴痕接着询问道。
“呕吐,鼻腔不舒服,呼吸还困难,就有一种溺了水从鱼塘里爬起来的难受感,不过我听说过客版头盔会这样的的。”女子说道。
“没那么夸张,只会有暂时的晕眩感,甚至一些人没任何生理反应……我感觉,你不像是头盔导致的,更像是真溺水了。”吴痕皱起了眉头。
越发觉得这事不大对劲了!
“啊?那我也没头绪,怎么办,好心大哥,帮帮我。”女子恳求道。
“同胞一场,肯定的,再不济我也会带你走,不至于让你被丢到山崖下面去,多残忍啊……但我觉得山庄的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你先忍耐一会,我再问问。”吴痕说道。
“行,行,谢谢大哥哥!”女子连连点头。
吴痕离开了竹笼子,朝着阮暮寒走去。
阮暮寒静静的看着吴痕,等待他开口。
“我们可能把事情想简单了。”吴痕表示道。
“还有隐情?”阮暮寒诧异道。
“恩,反正外边雨大,我们一时半会也赶不回府城,要不在这山庄留宿一夜?”吴痕说道。
“听你的。”
……
吴痕让人将马匹牵回到马厩中,也和庄主说明了留宿的意图。
庄主巴不得两人在这里,他也会好酒好菜的招待,侠义之士,庄主本就愿意结交,何况吴痕是芽城的少主人,他的情况庄主也听说过不少的。
“柴房附近,可有深井?”吴痕询问了一句。
“有的。”一名柴房的伙计回答道。
“带我去看看。”吴痕对这名柴房伙计道。
前往了柴房,吴痕找到了那口深井。
井被木头钉了起来,应该是不怎么使用了,但那些木头之间有一个缺口,人是可以爬进去的。
吴痕也不嫌脏,爬入到了这井口处,随后展开了灵视向井水之中望去。
井下漆黑,吴痕却依稀可以看清,看清井水里竟有一枚扣子。
将扣子捞了起来,吴痕观察了一下这枚扣子,联想到自己抓住采花贼秋尚时,他衣裳就是用麻绳系着的情景,一切的事情便全部明白了。
“差点上了大当,还以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原来就是在做局!”吴痕有些愤慨道。
到了柴房,吴痕又用灵视观察了一番,找到了一些更有利的作证之后,这才返回到了山庄厅堂处。
厅堂中,庄主人已经准备了一桌佳肴,宴请吴痕和阮暮寒。
为了彰显自己的气度,庄主人竟破例那“采花贼女婿”上了桌,一身干净整洁的丝绸衣,也使得他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不再是那种打杂伙计,颇有几分公子哥的味道。
这一番梳洗打扮,也让庄主人和那位山庄大小姐心情愉悦,看来这位伙计只是出身卑微,整理一下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庄主,恕我冒昧,您刚认的这位准女婿怕不是什么良人。”吴痕直接开门见山道。
“公子,此事已经如此,就不必再……”山庄大小姐立刻出言阻止。
吴痕态度却很强硬,将一枚非常粗糙的扣子丢在到了那位准女婿的面前,冷淡道:“将自己的原配塞入井水中溺死,这样禽兽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怎么还有脸披着光鲜亮丽的人衣坐在这里与大家共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