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白虎宗主事闻雪峰,更是面色难看,但他依然强作平和之色,说道。
“今日形势,早已势同水火!为了除恶务尽,我等也才出此下策!”
“但这并不是尔等大行不义之举的借口!”
“那你又待如何!?”
闻雪峰面色阴沉下来,喝道,“跪着去找他们,向那群小人和恶徒祈求和平!?
我的师傅,将我从街边弃婴之境中救回,授我以武艺,恩重如山!
但他,却被那玄武门的恶徒所杀——此仇,不共在天!杀师之仇,吾誓讨之!现在,你让我——去求和!?”
“那你就更不能将一己之仇,加之他人之上!”
墨止澜也并未后退半步,他目光如炬,每一字都铿锵有力,“你这是在创造更多的仇怨,那些死去的平民、百姓、弟子,都因此事而亡,他们的血亲之仇呢?
也像你一样?复仇于他人身上?
若要寻仇,何不以武相斗?以武始,以武终,以高下而决生死——去消除仇恨和争端,而不应该扩散他们!”
“何!不知所谓,你若不想相助,退出便是!”
白虎宗闻雪峰,却并未有丝毫听取之意,他冷哼一声,怒喝道。
但这时,前边席位上,那竹林盗客木钱航,却是站起身来,看向墨止澜,冷笑道。
“想走?你阻我等大计,定是玄武门的内奸,辱骂于我——更是留你不得!”
说罢,他拔出腰间月形勾刀,目露凶光。
“呵,正好!”
墨止澜此时也正在气头之上,他也怒笑一声,锵的一声便拔剑出鞘!
而此举一出,满大厅的江湖客,均露出了兴致之色。
人榜,已是天下名列前茅的高手了,而这样的争斗,对于江湖客而言,更是绝佳的谈资!
可这时,那先行拔刀的木钱航,却是眼神一变,突然问道。
“敢问阁下高名?”
此时,墨止澜也不再掩饰,他看出对面,已经认出了自己的佩剑,于是便说道。
“墨家——墨止澜!”
此言一出,全场一静,随后,是密密麻麻的交头接耳之声!
“墨……止澜?是那个……地榜的?”
“好像是,看他的手套……还有那柄剑,这下有的看了……竹林盗客对战奇手墨剑。”
可当墨止澜说出身份之后,那竹林盗客脸上,露出了吃苍蝇似的神色,他迅速将刀插回鞘中,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说道。
“但宴席之上,你我皆是客人,不宜动刀兵,是在下失礼了,自罚一杯,以泯恩仇。”
说罢,竹林盗客木钱航拿起桌上酒杯,装模作样朝着墨止澜敬了一杯,坐回座位上。
一边的其他江湖客,都露出了失望鄙夷的神色。
蓝止墨……墨止澜……墨家?真麻烦,怪不得……
席位上首,闻雪峰心中喃喃着,毕竟在武林之中,天榜不现,地榜,就已经是大多数武者,穷极一生也无法到达的境界了。
而白虎宗内,就连宗主,也同样是地榜而已。
“墨兄,我并非是驱赶于你。”
闻雪峰说道,神色,并无之前强硬,“只是,若是我们不先下手为强,那玄武门,也必会动用此些手段!”
说着,他看着墨止澜,接着说道,“若是墨兄,能够先行说服玄武门,那我自会同意——以生死决斗消解仇怨!而墨兄若是不能,那也恕在下不能同意!”
墨殇闻言,扫视着席间,无数手持刀兵的江湖客,沉默半晌,他开口了。
“我自会去玄武门,与他们相商。希望诸位……能够信守承诺!”
说罢,他与墨殇一道,向着门外,转身离去。
在墨殇离去许久之后,江湖客们,重新开始谈天说地。
“闻兄,难道咱们真的要……”
“计划继续。”闻雪峰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他不可能说服玄武门的,即使他……真的有地榜之能!
诸位不必担心,报酬,我们白虎宗不会少给一分!”
随后,他瞪了一眼旁边,领墨殇二人入内的弟子,恨声说道。
“以后确认好身份,再引人进来!”
……
鸿江城南,玄武门驻地,大厅之内,上首,坐着一个身着黑甲的汉子。
玄武门长老,人榜三十位,不灭魔甲——田锐精!
“和解,你若不是在说笑?”
田锐精眉间紧皱,说道,“我玄武门,与那白虎宗血海深仇,岂是一言一语,就能消解的了得?
我的独子,就是被那白虎宗的匪徒凌虐而死!
血债——必须血偿!”
“报仇,你二宗自可生死相搏,又何必搏击百姓!?”
“墨大侠,你是不是被闻雪峰,那小人的花言巧语骗了!?”
田锐精皱了皱眉说道,“我等绝无可能先行放弃,若是那白虎宗的盗匪,在我放松警惕时来袭,我又如何面对全门弟子?
如果我不使用这些手段,又如何能抵挡得了他们?就凭一个虚伪的‘义’字吗!?”
他又指着大厅四周,坐着的玄武门江湖客。
“我又如何面对这些——千里迢迢来助我玄武门的义薄云天之士!?”
说罢,他一挥手,两个杂役弟子走上前来。
“送客!”
看着墨殇二人的身影,被送出大厅,田锐精看着大厅内其他武林客,说道。
“这定是那白虎宗的疑兵之计!诸位继续,吴兄,你接着说之前那个计策。”
“好,那我就抛砖引玉了,那玄武门的不少助拳侠客,还有门下弟子,都有家眷老小,我们只要胁其软肋……”
……
夜晚,阴云遮月。
墨止澜在城中走着,一道长河,穿城而过,漆黑的水流,在夜幕阴影下,水声潺潺。
宵禁时刻,人烟近无。
二人只能看见远处,薄暮后,有道模糊的人影。
“殇兄。”
“怎么了?”
“这止戈之事,为何如此之难?”
墨止澜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我墨家前人,可说服两个敌对之国,放弃征伐,而我,就连两个宗门间的战斗,都调停不了?”
墨殇刚欲回答,两人却看到——
前方河岸边,那隐约人影忽然一倒,朽木似地跌入河中,溅起一抹水花!
无声无息,甚至没有惊声求救!
墨止澜赶忙向前,看清湖中的人影,长裙在浪花中起伏、沉下!
“有人跳江!”
未有半刻犹豫,墨止澜快步一跃,就冲入到了滚滚浪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