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光阴。
对已证不朽的修士来说,不过弹指一瞬。
可却是凡人的一生。
云珊为自己的徒儿梳着头发,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年在太虚宗大殿,将下唇咬破了血,说什么也要回到王家的倔强小丫头。
要不是她这个宗主,能帮小丫头将辫子梳的跟王家那位庶子一样,歪七扭八。
跟好看搭不上半点关系。
恐怕。
作为一宗之主的云珊,还没办法跟云葭说上话。
更没办法,收到这么好的徒弟,让太虚宗能多出一位绝世天骄!
“师傅。”
“你说……要是我盖上了盖头,会把发饰弄乱嘛?”
云葭自顾自的捻起盖头,在铜镜前比划过后,脸上多出了一丝二十岁的女子都有的愁容。
“你呀!”
对于云葭转移话题的行为,云葭只能用出了一个指头,点了点这位徒儿的脑壳。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
明明昨个儿才见过一面,她这徒儿,还会为了这点小事烦恼,哪有半点太虚圣女的模样。
云珊摇摇头。
自然的从云葭手上,接过红盖头,温柔又仔细的盖在了云葭的头上。
“为师连婚约都没有。”
“也不知,盖头到底会不会弄乱头发。”
“但,既然我的徒儿做出了决定。
“那为师就不会让任何人,打搅我徒儿成婚!”
宠溺的话语过后。
便是如同雷霆般的话语,响彻九霄。
“传本宗皇天太虚令。”
“今日。”
“我太虚宗圣女大婚,谁敢不敬,等同与我太虚宗开战!”
百年就百年。
哪怕是我徒儿耽误百年光阴,难道我徒儿未来就争不了天下第一?
云珊一手掐决。
金光涌动。
一枚白鱼令牌,自她袖口飞出,破开虚空,直直没入天际!
每一位修炼了太虚法的宗门弟子,在此刻,同时聆听到了宗主密令。
但凡闹事者,无论身份,皆杀!
掌管太虚城的五位家主,更是震怖!
“太虚圣女……竟然真的要成婚了!”
“究竟是何等人杰!”
“而且,五大家族先前都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在五位揣度不安,甚至召开事关家主存亡的家主会议时。
停云楼前的一众青年才俊,也是满腔火气。
“太虚宗主!”
“你难道真能承受我等动怒的后果?”
他们本就心高气傲,加之又有不俗的身份背景,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一位青年才俊,不管不顾,就要登楼。
下一秒。
一把长剑,就稳稳当当的悬停在了这位青年才俊的喉头。
没人看见它是何时出现,但不会有人质疑它的威力。
瑶光剑,太虚九剑之一。
在太虚宗沉寂了近千年,却在太虚圣女通命宫之时,作狮子鸣,主动认主,太虚圣女也凭借此剑,以十岁之身,成就圣女之名。
换做平时。
这位青年才俊,有百种手段,应对这一剑。
可就在他准备调用灵力时。
赫然发现。
自己一身灵力,居然无法动用。
就好像。
他府邸之中,有家财万贯,可他连家门都进不去,更别提,拿“钱”保命了!
“你该庆幸。”
“今日我不想见血。”
停运楼上,传来了云葭的声音,那把剑,也被唤了回去。
这位青年才俊的后背,却早已经被冷汗打湿!
“皇天太虚令,有封锁灵力之效。”
“唯有修炼太虚法,在此间才不会受到影响。”
“谢兄,你太虚宗为了这场婚事。”
“还真是好大的手笔!”
“叫我们来此,难不成是让我们过来当陪衬不成!”
北伯侯之子崇于归,一眼就瞧出了端倪,也因此变得怒不可遏,转头向谢观潮问责!
谢观潮心中有苦说不出。
皇天太虚令,每次动用消耗巨大,他完全没有想到,师尊会为了云葭,下如此血本!
有此令护道庇佑。
他也没有信心,能胜过云葭。
不过。
毕竟是太虚圣子,谢观潮自有气度在。
“崇兄。”
“来当宾客,也不是一件坏事。”
“起码,你能知道,到底输给了谁!”
崇于归冷哼拂袖。
其他的青年才俊也是带着不甘,扫视周围,想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夺走了他们的姻缘!
……
“应该就是这了。”
匆匆赶来河西的王尊元,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汗水。
太虚城依水而建,太虚宗托山建宗。
水是泾水,山名绝天。
泾水的宽广程度,不比王尊元前世的长江小上多少。
也幸亏这里是修仙世界。
以种种大神通,连接两岸,勾连五地,不然,太虚城早已是五分之地,当不得天玄第一雄城的称谓。
不过。
正是因为太虚城过于宽广,生活在其中的百姓,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曾走完太虚城。
也就河西跟河东相近。
否则王尊元严重怀疑自己能否在今天赶到河东。
王尊元从名为魏桥的石拱桥上走下。
很快。
就停下了脚步,发出了一声轻咦。
“那家卖牛杂的小铺子,还真的发家了!”
在他面前的,赫然正是不算起眼,看上去却又热闹不已的停云楼。
年幼时。
身为穿越者的王尊元,几乎每天都要翻墙出去,饿了,就随便在街上打秋风。
他很清楚的记得。
有一家破落的小馆子,手艺极好,就是没啥菜品,他好奇之余,多嘴问了句。
这才知道。
原来是掌柜的儿子重病,又因为缺人照料,根本没有功夫去采购食材。
于是。
王尊元就支了一招,用没人要的动物的下水制作菜品。
等到几年后,他跟娘亲被迫搬离王家之际,这个掌柜的小馆子,凭借在太虚城,乃至整个天玄国独一份的手艺,已经重新红火起来。
这么年过去了。
小馆子变成小酒楼,在情理之中。
王尊元想着。
大步走向停云楼。
奇怪的是。
在他靠近后,原本围在一起的人群,纷纷主动散开,还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王尊元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内心苦笑。
虽然说,他为了这次成婚,已经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但是跟面前这些佩玉带朱樱的公子哥们,实在是没法比。
好在。
多年来的经历,将他的内心,锤炼的无比强大。
他全然不在意这些目光,继续走着。
小哭包跟他约定在河东之地,想来想去,也只有这里,适合碰面了。
不然。
就只剩下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的王家了。
“你是……”
停云楼的掌柜,瞧见王尊元主动迎了上来,略显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