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郝仁吓了一跳,以为娘生气了,忙拉住了母亲的手,“我没有不喜欢三姑娘,您别生气,只不过卿儿那天离开侯府时,跟我说,贵妃曾说过,三姑娘命不怎么好。所以儿子才会关注一二,并没有嫌弃娘的意愿。”
“卿儿说是贵妃说的?”长公主回神,看向了儿子。
“是,卿儿怕三姑娘万一死了,儿子会被人说命硬,克死未婚妻。让儿子想想办法。于是三姑娘一病,卿儿就很紧张,似乎生怕她死了。死未婚妻的,又不止儿子一个,谁那么无聊会说儿子克妻?不过是想到宁家老头本就是无理搅三分的主,儿子略略关注了一下。”
郝仁觉得嘴巴有点苦了,怎么会忘记,贵妃跟母亲之间的芥蒂。可是看到母亲的眼睛,他还是不能说谎。
长公主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卿儿离开侯府也两个多月了,那时三姑娘还好好的,所以谈不上什么宿怨之类的话。不过,当初高满在宫中也是常办花宴的,京中贵女,卿儿应该也认识得差不多,认识宁三姑娘倒也不是什么希奇的事儿。
高满当初也是为了卿儿多认识几个手帕交,一个个的跟侄女儿说说京中各人的情况,也是教女的一种方式。所以提到了宁三姑娘也是正常的。
而作为幼年的朋友,关注自己的儿媳,这也是正常的。小小的卿儿哪里明白中间的竞争关系。这事就算是在长公主这儿了结了,她刚想的是,宁家的内斗,会不会真的像是高峻所说,影响到儿子。
“娘没有生气,看来娘果然错了,一开始就觉得宁三姑娘不错,却没多想她那个家,看来娘果然没有看人的眼光。”
“那我能退亲吗?”果然,郝仁忙打蛇上棍,他原本就排斥这个婚约,现在挑到明面上,自然要争取一下。
“不行,除非宁三姑娘有什么明显的不足,或者丑闻。这是逼她去死,就算那个家不好,可是三姑娘是无辜的。你正该怜惜于她才是,你要逼死她吗?”长公主轻捏了儿子一下。
“唉,可是娶了她,我跟宁家就扯不断了,能不能我只娶三姑娘,然后把她和宁家扯开?”郝仁叹息了一下,他想想母亲的话也是对的,他都没见过三姑娘,却只是因为迁怒而退亲,这个时代上,一个被无故退亲的女孩,哪里还有什么活路可言,他也实在做不出来。
“当然,你是我的儿子,你有资格任性。”长公主笑了,轻轻的摸摸儿子的小脸。
郝仁笑了,母子这一刻,倒是非常之和谐。郝仁终于放下心来,又想到了好玩的事,“娘,你得给妹妹找会做饭的教养嬷嬷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妹妹做得很好,今天的燕窝做得好极了,无论色香味形,无可挑剔。”长公主怔了一下,昨天的苹果酿应该是拘于方子,无可发挥,但第一次做,却能做成那样,已经很了不起了。今天的燕窝就让她惊艳了。
打开燉盅燕窝、白果、枸杞白黄红相印成趣,若不是燉盅还是热的,她都怀疑,这是不是直接泡上就送来给她了。轻轻用勺碰碰那燕窝,立即就融于了热汤之中。轻轻搅动下,一碗燉到恰到好处的白果燕窝就呈现在她的面前了。
她尝了一口,没有非常惊艳的口感,但是绝对正常,和平日厨房送上来的口感差不多。这已经了不起了,当时她都怀疑,这真是那个完全没有厨艺基础的孩子。
但这个没什么可骗的,用不着。现在儿子回来这么说了,她也就当是逗个趣,随意的问道。
“我逼她给做苹果酿了啊,唉,真的没有见过那么难吃的东西。太难吃了。”郝家的小侯爷又笑得乐不可吱起来,这哪里是觉得难吃啊,简直就是觉得太有意思了。
“那你吃了没?”长公主大笑了起来,想到这俩一块,一定又是相互对着折腾,想来雅卿一定会故意做得特别难吃的。就跟她每一次夹菜给郝仁,就一定夹的是郝仁不吃的,从来就没夹错过。
“吃了啊,为什么不吃,我吃完了,她就瞪着眼看我,像看傻子一样,觉得我是不是病了,那样子可好玩了。难吃就难吃了,看那样子,竟比我自己吃还难受些。”郝仁大笑着。
长公主怔住了,所以这就是答案,他每天都吃,然后自己天天追着问,他就一本正经的对自己说,‘很好吃!’然后眼看着自己的郁闷,所以,这些年,对他来说,好吃的不是苹果酿,而是自己郁闷的心吗?他们分开之后,他体会的也是自己当初那郁闷的心情吗?
“下回别逗妹妹了,小心妹妹生气。”长公主轻轻的摸了儿子一下。
“不要,妹妹就是用来逗的,不然日子多么的难过,天天在外面做小大人很烦呢。!”郝仁也对母亲撒起娇来。
长公主又笑了,所以高洋的淘气只是对自己,虽说没人知道,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淘气。包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走了,才让自己知道,曾经有个人,想把最真实的一面显在她的面前?
还有就是她开始钦佩高夫人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这么容忍丈夫,教育好孩子。并且终身得到了丈夫的尊重与爱戴。
“你说,那个洒金笺是谁给高大人的?”长公主不自觉把自己的心里话问出来了。出了口,看到儿子瞪着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明明说雅卿的苹果酿,怎么会想到高洋的洒金笺。
“也许真的跟风月无关,有些事,高大人不愿说,其实谁也不可能知道,洒金笺又不是稀罕物。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开老大人的玩笑,而老大人觉得那事好玩,于是才这么放了。”郝仁已经能理解母亲了,此时倒是没有多想,反而安慰起母亲来。
“主要是高大人不是那种性子,娘才有此一问。”长公主尴尬的一笑,这事就算揭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