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皇帝抬手叫停了辇轿。
“你们先回养心殿,朕自已走走。”皇帝说着话,眼睛已经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苏培盛为难:“皇上,太后才交代过奴才,要小心伺候。奴才要不跟着伺候,那不是自个儿找死吗?”
皇帝看向苏培盛,心情不错的他有了开玩笑的兴致:“你现在就是在找死。”
苏培盛立刻低头抿唇,生怕皇帝看到自已脸上无语的表情,复又抬起头:“落轿。”
八个抬轿的奴才就稳稳将辇轿搁下。
皇帝信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还不忘威胁:“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嗻。”苏培盛的脸又皱了皱。
流朱正在甄嬛背后推动着秋千:“还要再高点吗?”
“一点点。”甄嬛(莞常在)玩心重,偏胆子又小。
“我就知道小主会怕。”流朱笑道。
甄嬛(莞常在)不敢回头,就微微偏着头说:“一会儿我来推你。”
“好啊,我可是什么都不怕的。”流朱说着还得意的歪了歪头。
又推了两下,一侧头,流朱竟见前两日自称果郡王的男子距离自已只有一步之遥。
那男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知怎的,流朱就鬼使神差的没叫出声来提醒。
那人正是皇帝,见流朱配合,很自然的取代了流朱的位置。
不过他身为男子,手掌宽厚,力气也比流朱大。
甄嬛突然感觉到秋千晃动的幅度比之前大了很多,心里一惊,连忙用双手紧紧握住秋千索。
随着秋千向前高高飞起,风吹过她的面颊,带着她的裙裾迎风翩飞,让她感觉仿佛要被吹走一样,但同时也带来了一种刺激和愉悦感。
甄嬛(莞常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啊,流朱,竟敢在我背后使坏。”
此时的甄嬛心情大好,胆子也变得大了一些,于是扭过头。
然而,当她看到身后站着的人时,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惶恐。
“王爷!”甄嬛惊讶地叫出了声,那人不是果郡王又是谁。
“若害怕,就下来。”皇帝嘴上这样说,推秋千的动作却不停,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要戏弄甄嬛了。
甄嬛(莞常在)也看出来了,心中羞恼之意顿起,执拗的劲头也上来了,又转过头去嘴硬:“我不怕,王爷只管推就是了。”
皇帝果然就加大了力度。
甄嬛(莞常在)仍旧不示弱:“再高点。”“再高点。”……
秋千于是就越荡越高,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刮得两鬓发丝皆直直地往前后摇荡。
甄嬛心中的兴奋和惊恐两种情绪互相博弈,瞪得眼睛如杏子般圆,眼见着秋千直往那棵花朵繁茂的老杏树上飞去,直到惊恐占了上风,就大叫起来:“啊!”
皇帝见甄嬛是真的怕了,于是双臂一揽,抓住甄嬛紧紧缠握在绳索上的双臂。
如此失礼,甄嬛也顾不上害怕,直冲下秋千。
“小主。”站在甄嬛背后的流朱见此也立刻去扶。
所幸甄嬛(莞常在)并没有摔倒,而是立刻转过身来行礼:“见过王爷。”
“没事吧,小主。”流朱仍旧不放心。
皇帝却满脸笑意,不太在意的双手握住秋千的绳索:“现在怎么害羞了?刚才不是还女中豪杰一般吗?”
甄嬛(莞常在)深垂臻首,低声道:“妾身失仪。妾身并不知王爷喜欢悄无声息站在人后。”
这是倒打一耙了,她却不知是一语中的,如安陵容从前分析的那样,皇帝就喜欢窥伺。
皇帝也不恼,反大声笑了起来:“是怪本王无礼了?本是无意中经过这里,想起那一日常在的箫声,希望能遇见小主,再聆听一番。”
甄嬛(莞常在)理了理鬓发:“可是今日妾身并没有带箫。”
皇帝面露失望:“那只能等下一次了。”
说完,皇帝坐到了秋千上:“这儿都是杏花,你上次吹的曲子也和杏花有关。你是很喜欢杏花吗?”
甄嬛(莞常在)抬头望着那一树芳菲道:“杏花不似桃花艳丽,又不似寒梅清冷,格外温润和婉。”
皇帝的目光在甄嬛身上停留,点点头:“人如花,花亦如人。只有品性和婉的人才会喜欢品性和婉的花。”
这样说着,他却不由得想起了安陵容。
甄嬛(莞常在)是受不得委屈的主儿,一点误会也不行,于是连忙道:“可妾身并不喜欢杏花。”
皇帝也不在意,反倒眼睑一扬,兴味盎然的道:“嗯,说来听听。”
“杏花虽美,可结出的果子极酸,杏仁更是苦涩。若做人做事皆是开头美好,而结局潦倒,又有何意义。倒不如像松柏,终年青翠,无花无果也就罢了。”甄嬛(莞常在)心里这样想,就这样说了。
她却不知自已无意中概括了安陵容前世潦草的一生。
而没了听墙角习惯的安陵容,即便知道甄嬛会和皇帝在这里相遇,也没跟来,错过了这一段对话。
皇帝觉得有趣,他双眉挑起:“从未听过这样的见解,倒是新鲜别致。”
甄嬛(莞常在)又垂下头去:“妾身胡言乱语,让王爷见笑了。”
皇帝看向四周的好风光:“今日是本王唐突。我有两套曲谱,五日后同一时辰,拿来与你一同鉴赏。还望常在一定到来。”
皇帝笑得和煦,竟叫甄嬛(莞常在)不能拒绝,她怔一怔,婉声道:“那恭敬不如从命。”
甄嬛对着皇帝福了福身子后,便转身缓缓离去。
然而,走开两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又停下脚步,回转身去:“妾身有一事相求,请王爷应允。”
皇帝又看向她:“你说。”
“妾身与王爷相见已属不妥,还请王爷不要让旁人知晓,以免坏了各自清誉。”甄嬛(莞常在)柔声道。
“既是清誉,又有谁能坏得了呢?”皇帝想都不想就答。
甄嬛(莞常在)摇头,语气有些急:“王爷有所不知。妾身与王爷光明磊落,可后宫之内人多口杂,妾身不想徒惹是非。”
皇帝眉头微皱,口中却极爽快的答应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