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笙轻轻抬起眼眸望向他,神色间流露出几分不安:“是不是弄疼你了?”
楚止陌轻轻摇头,努力压抑着痛楚,缓缓开口:“不,你做得很好,是药粉的正常反应。”
顾云笙听后,心中的紧张稍微缓解,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棉布为他包扎。
楚止陌垂下眼帘,注意到顾云笙系带的手指微微颤抖,脸色也有些苍白,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对不起,今日让你受惊了。”
她本无需涉足这些纷争,无需承受这份惊恐。然而,是他出于一己私心,想要与她多共度些时光,才将她牵扯进来。
顾云笙系带的手突然停顿,轻声问道:“王爷是否经常经历这样的危机?”
楚止陌微微点头:“每年总有两三次,我已经习惯了。”
顾云笙的思绪飘回十几年前他们初次相遇时,他同样是在一次刺杀中受伤晕倒。
“王爷既然深知危险,为何还要涉足其中?”顾云笙抬起眼眸,目光坚定地凝视着楚止陌。
他是皇帝最钟爱的皇子,如果他不愿,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或者像太子那样,只需在金都处理朝政,不必面临如此多的危险。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天下的大事,总需有人承担。我作为皇子,理应起到表率作用,这是我的责任所在。”
楚止陌英俊的脸庞上流露出严肃的神情,语气坚定。
“就如同那些冲锋陷阵的将士,虽然知道战场上的生死未卜,但他们依然义无反顾地投身其中。如果没有他们的牺牲,我们又怎能享有这份安宁。”
“就像你一样,明知道女子经商之路充满艰辛,你却没有选择躲在温室里,而是选择了勇敢地面对。”
他深情地凝视着那双清澈如水的杏眸,楚止陌的眼中充满了赞赏与爱意。
顾云笙被夸得不好意思,脸上的红晕如同晨曦中的桃花,她羞涩地垂下了眼帘:“我只是为了自己,不敢与王爷和将士们相提并论。”
楚止陌却坚定地说:“一个国家的繁荣与稳定,离不开商人的贡献。”
“商铺不仅为百姓提供了生活的便利,更给无数人提供了生计,支撑起他们的家庭。还有顾记每年缴纳的商税,也为国家的国防提供了坚实的支撑。”
顾云笙听完,心中微微一震,她从未深思熟虑过这些议题。然而,楚止陌的话语如同一股春风,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某种责任感。
“在王爷的眼中,商人竟然拥有如此举足轻重的地位吗?”顾云笙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众人皆言商人地位卑下,即便腰缠万贯,亦难以跻身豪门权贵之列。然而楚止陌,他的观念似乎与众不同。
“至关重要。”楚止陌语气坚定,目光如炬,直视着她的灵魂。
顾云笙心头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悄然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若再次遭遇今日的境况,你仍愿意与我并肩前行吗?”楚止陌紧握双拳,内心波澜起伏。
顾云笙微微蹙眉,轻声叹息:“我身无缚鸡之力,与王爷同行,只会成为您的负担。”
一直以来,都是楚止陌在默默扶持她、守护她,而她却无以为报。
“你并非负担,我会妥善保护你。”楚止陌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柔地抚平了她紧蹙的眉头。
顾云笙感受到眉间传来的暖意,眼中闪过一丝温热,心弦被轻轻拨动。
楚止陌实在太过出色,优秀到让她觉得自己与他格格不入,却又无法割舍这份亲近。
她黯然地垂下眼眸,目光无意间落在楚止陌洁白如玉的胸膛上。
顾云笙只觉一股热浪直冲而上,脸颊瞬间染上红霞。
她慌乱地将视线移开,却不小心瞥见了楚止陌的腹部。
那紧致而均匀的腹肌,宛如艺术品般引人遐想,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那一夜,顾云笙在闭眼入梦时,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楚止陌的容颜,她在被窝中悄无声息地羞红了脸庞。
翌日,队伍继续踏上了征程。
顾云笙将马车让给了伤者,自己则只能与楚止陌共乘一骑。
楚止陌左臂负伤,许多事情做起都显得不便,顾云笙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
楚止陌对此感到无比享受,甚至觉得这次受伤也是值得的。
可惜,他的伤势并不严重,几日后便痊愈了,想要继续装伤也无处着力。
因为顾云笙每日早晚都会为他更换药膏,对他的伤势恢复情况了如指掌。
随着队伍逐渐接近金都,两人相处的时光愈发珍贵,楚止陌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舍。
就在这一天的清晨,天色阴沉压抑,仿佛随时都有大雨将至。
楚止陌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以下雨行路不便且危险为由,决定在驿站多逗留一天。
天意弄人,楚止陌刚下定决心不久,天空便降下倾盆大雨。
此时,他无所事事,驿站内亦无娱乐可寻,于是便邀请顾云笙共赴棋局。
两人一边布子对弈,一边闲聊家常,不知不觉间,一日时光便悄然溜走。
黄昏时分,雨势稍歇,然而夜幕降临,却又重新倾泻而下。
楚止陌躺在床上,聆听着窗外潺潺雨声,心中暗暗祈愿这场雨能持续几日。
然而,天不遂人愿,第二天刚醒来,雨已停歇,天边隐约露出一抹日光的微芒。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几名重伤的侍卫尚未痊愈,顾云笙还能与他同乘一车。
尽管天空已放晴,道路却依旧泥泞不堪,马车的行进速度缓慢如龟。
行至一处临山路,路面上散落了无数落石,马车无法通行。
队伍被迫停下,踏燕命侍卫道:“速去清理路面。”
惊尘跃下马背,走到马车前,向楚止陌报告了情况。
“需要多久才能清理完毕?”顾云笙询问。
惊尘环顾一周,估算道:“大约需一刻钟。”
“那我们就下车活动活动吧。”顾云笙说着,起身钻出了马车。
楚止陌和襄苧也陆续下车。
雨后的空气分外清新,顾云笙走到路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青草的清香。
“这条路太过险峻,路边竟然是悬崖,悬崖下方还有湍急的河流。”襄苧站在道路边缘,望着下方波涛汹涌的河流,惊恐地叫道。
一旦过往的马车不慎侧翻坠崖,后果将不堪设想。
顾云笙听到隐约的水声,也走过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