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菀晚手中被硬塞了一个装了红酒的一次性酒杯。
她拿着有些尴尬,抬头看了看傅明庭,他挑了挑眉,似乎在说刚刚吃饭的时候没喝够?
老板娘还在劝道:“尝尝吧。”
温菀晚觉得是需要些勇气,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她把一次性酒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后,转身对傅明庭说:“我有话要说。”
眼前的人一脸壮烈的表情,让傅明庭有些错愕,他愣了一下,开口道:“要说什么……”
周围人太多太嘈杂,她怕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打断。
这种勇气就是二而衰、三而竭的,如果今天不说,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了。
傅明庭话音还没落,就被温菀晚拉着走。
她得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人群都集中在音乐厅和市集里,花园里的圣诞树虽然挂满了金银的装饰,可还没有到亮灯仪式的时间,周围还是漆黑的一片。
这里除了偶尔路过的工作人员,几乎没有其他人。
傅明庭任由温菀晚拉着走,两人走在花园里停下了脚步。
温菀晚放开他,却没有正向面对他,她怕一旦视线相对,所有的话都难以启齿。
两人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傅明庭看着温菀晚不敢正视他的侧脸,双手插兜,可手指微微握紧,黑暗中深邃的眼眸晦暗不明:“说吧。”
阮泽的提醒傅明庭不是没有在意过。
那些有意无意地拒绝,深夜的装睡,以及刚刚在包厢里,她短暂地把藏在衣服里的项链拿了出来,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发呆。
傅明庭无法再自欺欺人地忽视,她内心有其他人的存在。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想放手。
他傅明庭在工作中杀伐果决,没想到栽到了温菀晚的手里。
只要不说破,只要她乖乖留在自已身边,他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温菀晚现在打算坦白一切。
是不想装了吗?那个从来没出现过的未婚夫就这么重要?他傅明庭就这么抵不上那人的份量?
温菀晚没有看到傅明庭冷如冰窖的脸色,深吸一口气。
她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已,为了给自已一个交代,也要把这段告白完成,压根没有注意到身边更加紧张的傅明庭。
“也许,你不记得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十年前在松山的墓地里。”温菀晚清脆婉转的声音在静谧的花园里响起。
傅明庭刚刚还沉浸在自已的思维里,但温菀晚开口第一句话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他愣了愣,才根据她说的内容,开始回忆。
十年前。
松山。
墓地。
那时候,自已的父母去世了好几年,他一直借住在傅诗予家。
说是借住,但其实真正回家的时间很少,傅老爷子给他安排江城最好的私立院校,是寄宿制。
和温菀晚相遇的那一晚,是傅老爷子专程从美国回来,准备接他出国,他不愿意自已的人生被掌控,抗争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离开家,跑到墓地前,去看看自已已经记不清长相的父母。
因为他知道,傅老爷子的手段强硬,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手上没有半点权利,最终也只能屈服。
他隐约地记起,在那里是遇到过一个女孩子,哭哭啼啼的,异常烦人。
快要下山时,傅明庭叛逆的心思没有完全消逝,在被抓住之前,他突然想去山顶看看星空。为了不让女孩坏事,干脆就带着她一起跑。
在山顶的那一刻,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即便只有短暂的一个小时。
后来爷爷派来的人,被墓地管理人员带着一同寻找到了他们。
他被车接走了,至于那个女生,他也完全抛在了脑后。
如果早知道她就是温菀晚……
温菀晚偷偷侧过身,觑了傅明庭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看表情应该是想起来了,但记忆不多。
她紧张地捏着指尖,接着道:“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对你……”
温菀晚突然觉得自已这段话说得好像自已是个变态。
就因为那一次偶遇和无意识说的话,就被人惦记了十年,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连她自已都觉得让人很负担。
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要让傅明庭一定要接受。
即便当下被拒绝,她就乖乖回到安全距离,再也不打扰。
突然之间,她被厚重的灰色大衣从背后裹住,身体瞬间暖和了起来,傅明庭身上熟悉雪松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腔。
“我喜欢你。”傅明庭打断她,低沉但听起来有些上扬的声音从温菀晚的头顶传来。
温菀晚瞬间觉得心脏像是气球充气一般,膨胀得厉害,耳膜也像是被口袋捂住,周遭的一切声音都闷闷的,脑海中的烟花不断绽放。
刚刚因为紧张,眼底蓄起了一丝水汽,有了增多的趋势。
她明明很温暖,但仍有些微微发抖。
她完全没想到傅明庭会先之于她告白!
温菀晚转过身,双手穿过傅明庭的大衣,紧紧拥抱着他的腰。
“我……我也喜欢你!”
傅明庭回抱住了她,几乎把她包裹在自已的怀里。
过了好几秒,他才呼出一口气,低声道:“刚刚吓死我了。”
温菀晚还没缓过劲,抬着头看他:“什么?”
傅明庭也想看看她的脸,手放松了些力道。
开始算账了:“你真的喜欢我吗?”
温菀晚使劲点头:“真的!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十年前就喜欢我了。”傅明庭稍稍撇开了视线,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那为什么再次相遇后,你完全把我当一个陌生人看待?”
温菀晚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因为……因为我害怕。”
“怕什么?”
“我怕打扰你。”
傅明庭听她这样说,恨得牙痒痒。
温菀晚这种“喜欢”简直天衣无缝,不管是他本人还是旁人压根看不出来。
“你喜欢人的方式,就是不打扰?”
温菀晚也知道,自已对待感情的方式很奇怪,但那个人是傅明庭,她没想过自已和他有这样一天。
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让他生活得更惬意一些,所以力所能及地为他做点事。
温菀晚握住他的手,表决心:“我现在不怕了,我会让你……更喜欢我的。”
傅明庭“哼”了一声。
还要怎么更喜欢?
他都恨不得把温菀晚绑在自已身边。
那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傅明庭用指尖挑了挑温菀晚脖子上的链条,阴阳怪气地说:“你戴着戒指的目的是还在纪念你那未婚夫?”
温菀晚没想到他发现了,马上献宝似的把戒指拿了出来。
“没有未婚夫!阮梦她们一直误会了!这个戒指,是,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