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庭的侧脸放大在温菀晚面前,眼睛齐平的地方就是他高挺的鼻梁。
“傅……傅总……”
温菀晚脑袋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的往后退,但背部及头部都完全靠在了座位上,完全没有空间移动位置。
正当温菀晚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傅明庭早就已经回到了自已的位置。
他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然后打开了车窗,微微侧身,朝窗外吐出了一个烟圈。
温菀晚:……原来是在拿她这边的扶手箱里拿打火机。
自已刚刚到底在紧张个屁啊。
其实算起来也就一秒而已,而且他整个过程完全没有看过自已一眼。
可当温菀晚看见傅明庭左手夹着烟,右手还仍把玩着那只纪梵希的打火机时,她不知为何又紧张了起来。
现在她才是真正的不敢动了。
可傅明庭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片刻,道:“这打火机为什么不自已拿给我?”
温菀晚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好了,现在不仅知道这打火机压根不是落在了陶居,甚至还知道了自已托人转交的事。
“温小姐就这么讨厌我?”
温菀晚还在懊悔自已在还打火机这件事上的多此一举,一听傅明庭曲解了自已的用意,立马否认:“不是的!”
助理和司机在前坐:……傅总说话气死人的技能炉火纯青。
“那就是不想和我有任何的交集?”
温菀晚有些着急地解释:“傅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只是……只是怕打扰你。”
这焦急的神态不像是装的。
人逗够了,温菀晚也终于正眼看向了自已,傅明庭终于放过了这件事。
他不再故意地把玩着打火机,扔进了扶手箱里,吸了两口香烟,便摁灭了烟头。
“温小姐,这里有个机会要不要?”
温菀晚还沉浸在刚刚被误会的状态中,想着要不要再多解释一点,突然转变了话题,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嗯?什么机会?”
傅明庭两条颀长的双腿交叠,上半身却显得随意,仿佛两人只是在闲聊:“当然,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解决你目前困境的思路,至于你最后能不能把握住机会,还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话说的完美,几乎没有给温菀晚拒绝的借口。
-
不得不说,能长期待在傅明庭身边的人都是人精。
就连司机也是。
在两人刚好结束谈话时,车停在了医院的大门。
温菀晚道谢下车后,无法抑制自已激动的心情。
她有些搞不懂到底是因为第一次和傅明庭有了这么长的对话,还是因为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也许两个都有。
叠加在一起,温菀晚觉得自已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
她给姜程程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整件事,做好投标的准备,这是一个非常艰难又非常具有挑战的任务,毕竟她们在这方面还是新手。
温菀晚以为姜程程听见消息会很激动,没想到在温菀晚讲完之后,姜程程沉默了几秒,问了一句非常莫名其妙的话。
“你确定那个傅明庭是真的?”
“什么意思?”
姜程程又完善了这种猜测:“会不会是你在陪了他们一个通宵后,打车到医院的途中睡着了,刚刚你说的所有的东西都是你做的梦?”
温菀晚:“他把助理的联系方式留给了我,说可以直接联系他的助理。”
姜程程这下是终于相信了,总不可能做梦把傅明庭助理的电话都梦出来了吧。
“啊啊啊啊!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们真的有去投标峰会的机会吗?!”
温菀晚也笑着道:“当然啦。”
姜程程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菀晚,你终于开窍了,你这次没拒绝,你是好样的!”
“其实我有委婉的拒绝,但他说了一句话让我打消了这种念头。”
“什么话?”
温菀晚抬头望着周围鳞次栉比的写字楼,高耸入云的建筑缝隙中,能够窥见湛蓝的天空。
十几年前,母亲去世,父亲再婚,又多了两个陌生人一般的兄妹,温菀晚觉得自已像是缥缈的杂草,像是井底之蛙,像是蝼蚁,抬头望着天的瞬间,眼泪就不争气的往下流。
随着时间流逝,温菀晚心里藏着一口气,努力生活,却仍然不太敢看天空,从此之后干脆就不看了。
那是妈妈、外祖父、外祖母的方向,是她不想触及的伤口。
如今她能抬头看向远方,不再是感到悲痛,而是勇气万分。
“他说:‘摒弃掉你那毫不值钱的自尊心,你难道就不想争一口气?如果不想,那今天这段谈话当我没说。’”
姜程程听后感叹道:“一针见血。我们就是想争一口气!”姜程程声音亢奋了不少:“我觉得我现在充满了动力,来吧,我们从哪里开始?”
温菀晚也觉得心里充满了能量:“我今天先去医院看看奶奶,就先麻烦你先整理一下我们近几年来承包各项大会议宴席的资料……”
两人挂完电话,温菀晚才往温老太太住的VIP楼层走去。
她先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在电脑上点开了温老太太的各项化验单,一一解释,最后打开了头部CT,看着明显有些异常的影像图案,温菀晚有种不好的预感。
“温奶奶查血的结果都没什么太大的异常,我们初步考虑,她晕倒的原因,还是和脑梗死有关。”
一听脑梗死,温菀晚耳朵嗡了一声。
“严重吗?”
医生又调出了一个动态图:“这个是我们做的头部血管造影的情况,可以看到,这几根大的血管堵得非常厉害,几乎狭窄了百分之七十到八十左右。这种情况很危险,一旦有外界刺激引起血管收缩,或者血栓脱落游离到血管狭窄部,就会造成大面积堵塞。”
温菀晚问:“那我奶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有办法治疗吗?”
医生道:“温奶奶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但还没度过危险期,溶栓和抗凝是治疗脑梗死最有效的方法,但病情是否缓解或者进展我们会密切观察。”
温菀晚有些头重脚轻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这不到一天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已经有些超过脑容量负荷了。
她走到了温老太太的病房门口,想进去看看,手刚把门推开一个缝隙,就见温老太太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似乎在睡觉。
而她的床边站着一人,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