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好似又长高了,得有九尺了吧,谢知遥后知后觉。
虽说她也不矮,在女子中已然算是顶高的个子。可就是她,几乎也要抬起头来才能与他对视。
他身上蒸热的水汽似乎还没散去,鼻息间是澡豆的清香,他竟是沐浴后才来的吗,为何?
谢知遥刚抬起头,便对上了近在眼前的灼灼目光。
床边的银烛照亮了男人眼底难以掩饰的某种感情,她的心不由得颤了颤。
带着薄茧的大手擦过她鬓边的白花,谢知遥僵直了身子,太近了,余光中她的身影看起几乎是在被男人揽在怀里。
“阿婵,欢迎归家。”谢知聿的笑容近在咫尺,再熟悉不过。
他虽有着京中第一君子之美名,端方有礼,对于不熟络之人,就如同那天边明月般高洁遥远。也就只有对上谢知遥,才会摆出那张温润和煦的脸色。
那张独独对自己含笑的脸,她曾再喜爱不过,却在见它出现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后,厌恶了起来。
谢家大小姐向来脾性大,如果不是独属于她的东西,她宁愿丢掉不要!
明明都想好要讨好她这个功成名就的哥哥的,但对着这副强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面庞,谢知遥只觉得内心的恶意山洪般叫嚣着宣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生的戏子,桃花眼一眨,两行清泪就淌了下来。
“阿兄,你都没见过你妹夫,他就没了,我命苦啊!——”
女子过分柔软瘦弱的身躯落在他怀中,谢知聿极力想维持面上那层陌生的假面,可等他反应过来,大手已经按着谢知遥的肩颈,将她拢在面前分寸之地。
“别给我提他!”无法接受谢知遥还在为那个男人伤心的事实,他重声道,“他唯一一件做对的事,就是——去死!”
额角的青筋涨红得鼓起,男子伪装的微笑破碎开,从面上一寸寸剥落下来。
神色简直称得上可怕,这会儿让谁来认也认不出,这是军中出了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玉面少将了。
女子方才还微皱的细眉讥讽地挑起,眼中带着他陌生的锋芒,唇瓣翕动说出的话直直往他心窝子里捅。
“阿兄这是何意,当初如若不是你不告而别,我也嫁不得雪臣。”
胸腔中传来一阵呼鸣,他埋首下去。“所以这次,阿婵,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了。”
温热的吐息和颤动的语调齐齐落在谢知遥耳畔。
胸口原本紧绷的绳结被解开,灌进一阵凉意,谢知遥这才意识到他的来意,两手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谢知聿你疯了吗?我是你妹妹!”
有力的臂膀抓住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拦住所有挣扎的动作,指腹上带着凉意,让被掐住光裸的颈脖被刺激般,冒出鸡皮疙瘩。
难堪的姿势带来的糟糕心情,在身后男人吐出一句话后,到达顶峰。
“当初你在我床上用我枕头发骚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是我妹妹!”
0005 胸上痣 (H)
象征着丧夫的绢花被随手丢在地上。
碍眼,碍眼至极!
这东西提醒着他,面前的人不仅是他的妹妹,还是某个人的妻子!
甚至这个人的姓氏,在长达五年的时间中,还曾取代他们俩相同的姓氏,冠在她的名字前面。
在河东,他们会称呼她“聂夫人”,光是想象,胸腔内怒火就不断上涌,让谢知聿再也维持不住一贯的伪装。
紧握着的手背上青筋绷起,显得有些说不出的的克制。
灼热的怒火被面前女子猛烈挣扎的动作点燃至最高点。
“阿婵,你竟还想着为他守贞?!他算个什么东西!”
谢知遥嗤笑一声,“我夫君才离世三月,我难道不应该为他守贞吗?况且,即使不守贞,我也不想同你行那事。”女人长而翘的眼角向上挑起,显然是气得极了。
柔软似云的乌发从他指间倾泻下去,其中线条分明的肩颈脆弱又精致。不过是五年未见,谢知遥却好似完全抽条了一样。
谢知聿向来不知畏惧,但莫名觉得眼中怀揣恨意的谢知遥,陌生得令他害怕。
“阿兄,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对吗?”
记忆中青涩的少女语气不同往常,希冀中带上了些许别样的色彩,瞳孔灼灼地盯着自己,带着不加掩饰的少女情思。
他心下猛然一跳,避开那双太过炽热的眼睛。
那个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