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戳穿他的谎话,只道。
“这府中,我怎不知,还有他在读书作文,我就没法进去的规矩。谁给你的狗胆子,敢拦着我!”
一双桃花眼中燃着灼灼怒火,明明只是个再柔弱不过的女子却一时间拥有了难以言喻的威势。像极了——像极了大少爷!
小厮吓得连忙跪地磕头,瑟缩着求饶。
“小姐!都是小的错了,小的罪该万死——”
“拖下去,杖责二十下吧。”
待小厮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其摁倒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
想要杀人,这是谢知遥心中唯一的想法。
迁怒——她明显地知道自己方才对那下人的情绪叫做迁怒。
一个下人,不可能吃了熊心豹子胆来堵她,敢这么做,离不开主子的示意。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同那女子在此见面!
此处是原家那边给谢知聿的五岁生辰礼物,依山傍水,景色优美,原氏还在时常带着二人过来玩。
比起谢府——这里更像他们的家,独属于谢知聿和谢知遥的家。
他们已经这般见过多少回了?谢知遥不敢细想,她怕自己克制不住想玉石俱焚的冲动。
失望,她头一次对谢知聿这么失望,永远细心地在乎她感受的兄长似乎变成另一个陌生人。
池中水流清澄,能清楚地看见池底漂浮的绿意和游鱼。两尾锦鲤伙食太好,正呆愣地追逐着彼此的鱼尾,肥大的身躯显得额外蠢笨——不同于正常体型的其他鱼。
这是她九岁时别出心材地钓上来的两尾小鱼,兴冲冲地偷摸拿过来装点自己和哥哥的小家。
“阿婵。”思绪被话语打断。
男人眼底少见的带上些许忐忑,“这是怎么了?”
他在害怕什么呢?怕被她发现吗?那如此为何要同那人在一起呢,不是明明说了要你离她远点吗!
谢知遥很想冲着面前之人不顾体面地大喊。
可是不可以,作为妹妹,她甚至没有一丝立场来指责自己的胞兄。
谢知遥突然觉着自己有些虚弱得说不出来话。
“我今日去见了楚伯父家的公子。”她突兀地说起另一件事,绝口不提自己冲进来的初衷——或许她也不知道。楚家同谢家是世交,儿女年纪相仿,是谢家不愿参与王储争斗的最好选择。
“如何?”
兄长神色如常地问道,再配合不过地同她粉饰太平。
谢知遥失望的收回视线,错过了问话之际,男子背在身后蓦然攥紧的手。
谢知遥硬着头皮编出点瞎话,以图将那模样都没看清的陌生男子,吹得上天入地,好得绝无仅有。
姿容过人的脸上没有显出一丝焦躁,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手越收越紧,恍如都要掐出血来了。
终于知晓在谢知聿身上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谢知遥没忍住显露出点真实的情绪,“阿兄!多把心思放在你妹妹身上,知道吗?”
“阿婵,不要多虑。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之人了。”
少年的话语总是诚枕得永远带着可信的力量,心中的焦躁似乎被这股力量抚平。
还可以再相信你吗,我的哥哥?
因为谢知聿给了她太多的爱和力量,才会能够让她生出勇气。换做其他人,谢知遥甚至不会产生被欺骗的错觉。
“好吧,那和我一起回去了,今晚让乳娘给我做了牛乳糕呢。”
想到浓郁甜香的牛乳味,谢知遥口中不自觉地分泌出了津液。
“天色已暗,叫下人取件袍子来穿上,别冷病了。我今日还有事,就不回去,没法盯着你。你自己心中有点数,吃牛乳糕别贪多,要不上火,口中生疮,你又该哼哼了。”
谢知聿自顾自地说了一堆,复又想到了什么一般,道,“京中最近不太平,好好在家带着,不要随便出门,特别是临安那边,知道吗?”
谢知遥垂眸片刻,不言语。
“怎么了,不说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男子担心地伸手,被谢知遥抬手打开。
“知道了。”
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全然不似方才的熟稔娇气,旋即转身。
长廊上挂着的灯火映出了少女眼底那份毁灭的火焰。
“小姐,听您的命令在后门守着了。”檀琴停顿的片刻在思绪沉浮中无限拉长,如同最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