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我当世家都是什么清雅高洁之地,不食人间烟火呢,没想到内里会出现这般有趣的事,妙哉,妙哉。”
瞧他这副模样,裴筠庭便知三殿下是起了搅混水的心思,问道:“你待如何?”
“城内异动,与这群外邦人是实打实的有关联,我与父皇预计过,不出一年,必有一场仗要打。”他神色间满是讥诮,手却轻拍她的后脑勺,“别担心,小打小闹,还用不着你父亲出马。”
裴筠庭嗔他一眼,随后不轻不重地打开他的手:“我忧心这个做什么,爹爹若想上阵杀敌,我是从来拦不住的。”保家卫国,是男儿的责任,也是武将的使命。
“在外邦人这件事上,父皇自有分寸。眼下还未到收网的时候,静观其变即可。”他直起身子,腰间的玉佩与香囊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交缠,“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说服云氏为我所用,与天家联手,从内部打压世家。云氏看似是亏了,实则不然,他们拿到的好处最多。”
不过他根本不在一起,蝇头小利罢了,但成功了,便能从根基处捣毁其他世家,何乐而不为呢?云守义能答应这个要求,又不生出狡兔死走狗烹的悲戚感,自有天家的手段在里头。
这具体是什么,却不好说。
裴筠庭又在心中算计猜测,身旁那人却不在这个话题多停留。少年眼角眉梢似乎都染上了几分姑苏的春色,他伸了个懒腰,回眸望她:
“裴绾绾,再过十日,我们启程回家。”
......
......
女儿出嫁,照例是要在三天后回门省亲的。
新婚夫妇第一次回娘家,有象征平安的意味。
于女子而言,与未婚夫突然变成夫妻是会有些尴尬的,世家女子更是从小学习三从四德,恪守男女大防,即便能随意与陌生男子说话交往,如今突然嫁人,总会有些不适应。所以出嫁后回门,好让新娘子见一见父母,给新生的婚姻生活带来一丝缓冲,也会从父母的言语间得到支持。
再次见到云妨月,她收敛了少女的明媚与俏丽,逐渐朝沉稳识大体过渡。挽着丈夫的手,她微微一笑,唯有在望向裴筠庭时,才能从眼神中窥见几分往日俏皮模样。
裴筠庭见状一笑。
她不过适时将真实的自我隐藏起来罢了。
即便云妨月与丈夫自幼相识,感情不错,且新婚燕尔不舍责怪她,可如今毕竟嫁了人,公公婆婆不会喜欢整日嬉笑玩闹的儿媳妇,她便习得规规矩矩,唯有私下会友见亲时才会展露真性情。
夫妻二人拜见过父母,改口送上回门礼后,府里便开始着手准备宴席,叫上亲朋好友一块招待女儿女婿。
趁管家仆从布置宴席的空隙,裴筠庭与燕怀瑾找了个角落坐下,而云妨月和许炜坐在中央,正与亲眷七嘴八舌地拉扯家常话。
裴筠庭原打算就此安安静静地喝茶,不打算插话,却听云黛璇忽然提声笑道:“月姐儿出嫁了,咱们瑛儿的婚事,是否也该有个着落?”
此话一出,云妙瑛瞬间成为堂内众人的焦点。
往日伶牙俐齿的她,难得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我......我听爹爹娘亲的就是。”
“是啊姑姑,瑛儿还小,明年才及笄,眼下不着急。”云妨月替妹妹说话。
云黛璇笑意更深:“也该到年纪了不是,再说,还没问过瑛儿可有心仪的郎君呢。”
闻言,云妙瑛下意识往那个人的方向看去。
即使不说话,他的存在感也极强,不少未出嫁的小姑娘都偷摸朝他那瞧,他却一如既往的冷淡,如高悬在夜空上的明月,让人望而生畏。
裴筠庭根本没认真听,神游天外,不知几何。
燕怀瑾倒是听着了,察觉有人朝他这看,轻笑一声,便没再给任何反应。
听见他的笑声,裴筠庭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侧首去看他,小声问道:“你笑什么?”
“裴绾绾,”他用手指着堂外的一汪碧绿池水,“无聊得很,作首诗给你罢。”
“说来我听听。”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他指尖一转,指向裴筠庭,“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她毫不留情地赏他一个白眼,正要开口斥他牛头不对马嘴,耳边就传来云黛璇莫名令人厌烦的语调:“我瞧着李公子就不错,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在燕京定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抬眼看去,云黛璇用帕子捂着嘴,露出的一双眼却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