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后,便一言不发地矗立于荷花塘前。
身边忠仆侍奉多年,适时知道,此刻就该安静的装死,休要惹娘娘不痛快,左右还是小命更要紧。
良久后,纯妃终于动了——她摘下头上的一支翠玉簪子,毫无留恋地将其掷于冰面上,目光冷漠又带些复杂。
身侧俞姑姑扶着她,头却埋得愈发低了。
然而纯妃不过冷笑一声,便同没事的人一般,款款踱步,步入房内。待一众侍女退下,她才示意俞姑姑近前,低声道:“过会你替我去送封信,务必要快。”
“奴婢晓得。”毕竟此事并非她头一回做。
美艳佳人终于长舒口气,随口问道:“吾儿今日在做些什么?说来本宫已有两日未曾见过他了。”
“回娘娘,圣上今晨唤了大皇子至养心殿检查策论,这会儿应当已经在回程路上了。”
纯妃眸中复杂的情绪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俞姑姑走后,纯妃一人留在殿中,恢复了她一贯慵态慵懒的神色,不多时,又枕着软榻沉沉睡去。
苏醒时,俞姑姑正好回来,告诉她信已安稳送到那人手中,那头回复说一个时辰后便会入宫面见娘娘。
她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吧,替我换副头面,仔细梳洗打扮一番。”
“是。”
申时,纯妃梳妆完毕,一袭红裙,美艳不可方物。
她走出房门不远,便瞥见红墙脚下相交晖映的那一柱红梅,顿时被勾起往事,正欲伸手去采。
这还是她承宠那年,仁安帝命人植在她园中的,宫中唯有她得此殊荣,如今已过数年,花越开越旺艳丽,她却一日不如一日。
好在还有一双儿女,成为她在这凡世间唯一的指望。
身后脚步声渐近,纯妃一顿,缩回手,墙角的红梅逃过一劫。
“你来了。”
她甚喜这宫禁深冬。
......
......
与此同时,兰陵城内,枫叶似火,层林浸染,一黑一蓝两个身影正穿梭在长街上。
因此行有要务在身,所以出城后几人并未招摇行事,只作寻常富家子弟打扮。如此一来,不至于太过落魄,却也不甚起眼,文书也作了假,两人站在一块,乍看就是对普通的兄妹。
裴筠庭头一回出燕京,临行前不知将早些年那本慈庵游记重翻了多少遍,甚至不知疲倦的将书中所记,那些值得一游的地方抄录成一本小册,一路拉着燕怀瑾絮絮叨叨个不停。
那双桃花眼中盛满了除燕京以外的新鲜事物,左看看又瞧瞧,一时难消停。
兰陵到底与燕京大为不同。
燕怀瑾偶尔瞧一眼她那副欢欣雀跃的模样,手上塞满了她买的吃食,身后展昭也拿着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嘴角不知扬了几回,神色间尽是纵容。
他好整以暇的想,左右公务也不是十分紧迫,既然她开心,想去哪,想做什么,便都由着她去罢。
然而他不过出神片刻,裴筠庭便又不知溜到何处去了,就连银儿也未能跟上她。
燕怀瑾无奈地叹口气,拎着一手的吃食,艰难的在人群中寻找那抹水蓝色的身影。
这厢裴筠庭才买了块菜煎饼,据小贩说,兰陵的菜煎饼颇为与众不同,菜与煎饼是一块下油煎熟的,因此炸出来的煎饼外壳金黄酥脆,满口留香,老少皆宜。她听罢,哪还坐得住,总想买一块来尝尝,看是否真的有小贩说得这般好吃。
正要往下一个摊子走,却忽的被人叫住。
“那个!姑娘,蓝色裙子的姑娘!留步!”
她回头,环顾四周,兰陵的大街上人潮拥挤,摩肩接踵,她窜得太快,燕怀瑾和银儿都还未能追上来。定睛一看,叫住她的是一个不起眼的破烂小摊上的摊主,摆设随意又简陋,摊位前只坐了两个看上去格格不入的人——一个身穿道袍,瞧着已是破旧不堪,应当穿了好些年。手上只拿了把扇子,目光透着精明,见她转头,那双眼睛又亮了一分。
另一个人嘛......看打扮,更象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锦衣玉袍,里外透着股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仙气,相貌虽不如燕怀瑾这类出众,打眼看去便足够惊艳的美男子,三庭五眼生得标志,气质出尘,夭夭如桃李花,灼灼亦有辉光。
这两人一起坐在闹市中摆摊算命就已是一件奇事,然即便身旁道士突如其来地叫住了过路的姑娘,他也视若无睹,不曾分给她半点眼神。
身着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