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自己恐怕也不明白。
“我是特机队副队长,林东勋。”,他开口,其余人不待命令,打开装备箱与武器箱,特机队专用铠甲,重五十公斤,能挡住钢芯穿甲弹以下的所有攻击。
既然要沉默快速地打击,雀捕螳螂,便不出动小队,姜狩一人,足矣。
“姜狩不是妳以为的那样的人,他是野兽,也只能作为野兽而活,这是他皈依的道路。”
星火瞬燃的甚至不知能不能称之为爱情的东西,太虚无,太虚幻,被谎言层层包裹,他放任姜狩走这一遭,便是要彻底将他带回正轨,不让心上魔壳长成。
“不!他不是野兽!姜狩!姜狩!”
“他的杀,就是他的活,也只能这样活,他不能适应外界的生活,他也不可能跟妳走。”,他是眼下秩序的结构之一,还是最坚实的那一种。
杀,就是活。
头盔罩上,夜视开启,一切都被笼罩在红色之中,他又跌回一场又一场的红色梦境,他没有回头看她,看那张悲戚的脸,抛去心中所有思考,他所皈依的道路,完完全全展现在面前,仿佛被淹没在深渊中的黑暗里,全然的存在,就是全然的黑暗。
“不要!姜狩!”,她不知道她能阻止什么,只徒劳地对着空洞得近乎恐怖的水道大喊。
第一次见面,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问她为何不恨他?当时她已经知道他不是野兽。
沉重钢铁没有停顿,踏碎水流,渐行渐远。
寂静令时间都真空,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迷宫也似的甬道深处忽然传来炸响,因为距离,闷闷的像夏日午后的雷,子弹开始密集扫射。
身体仿佛被抽去所有力气,她颓然坐倒,好像连一点点证明柴薪曾经燃烧过的余热也没有了。
也许此刻鲜血已将整个下水道都染成红色,沉默地在十三区之外汇入蒙河,条条生命如斯流进大海。
不知道杀戮进行了多久,她被带上地表,就坐在堤岸边,雪雨停了,空气里竟然有股寒冷而清新的味道,土地很泥泞,但她知道,泥泞之后不会有应许之地。
沉重的,不再熟悉的步伐声音,在她近乎累极冷晕时走出那扇金属门,走出底下的修罗地狱。
任务完成,保安部二队三队,警察部支援队,全歼。
热烫的血还没冷,还在烧,原本麻木的疼痛却在看见她又被身体感知到,四周是深沉的黑蓝,只有地表边缘滚了一层尚不明显的橘边,他脱下头盔,风扫过面颊,凛然里竟有一丝温柔的意味。
结束了。
林东勋点点头,嘉许,她立即被两人带上车,不知道为什么,在林东勋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直以来逃避的东西,不该去问。
“长官!”,但还是拦他,冲动快过心里矛盾。
林东勋的脸上露出不满意,但似乎不算太过意外。
“长官,她会去哪里?”
他知道他一整夜都在兽影激发状态,此刻已近极限,那双年轻而疲惫的眼底,火焰仍在跳动,不肯熄灭,这是特机队最重要的资产之一。
他不允许他倾斜,难道,一个人生而为人的复杂东西真的剥除不了?一个单纯的人生难道不会更为轻松?
“去她该去的地方。”
听懂了,心里涌起无边慌急,“不是要拿她辖制保安部?”,她的存在便是保安部与红尘会秘密合作的卑劣证据,为什么?
“不能冒着她被保安部或红尘会劫走的风险,死人没有风险,这样能让保安部以为她一直在我们手上,不敢轻举妄动,这才是最稳妥的。”,他愿意解释,在保安部选中她的那一刻,她便从来都不可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你回营吧,今天就不用训练了。”
车队开走,他还征在原地,朝阳被黎明前最后一丝暗影压制,比肉体疼痛更深沉的痛苦侵袭而来,开动车,几乎是完全茫然地沿着蜿蜒道路前进。
十三区向东脱离首都圈,那里地势低洼土层软陷,不适合大型建筑,因此荒凉一片。
杀戮时,时间过得很快,一秒一秒,在他过往的生命,少数几次感知到了时间的魔法,心灵的撼动,看见她的第一眼,被几乎拉长成没有尽头的凝视。
手底方向盘猛一偏,吉普斜出道路,深刻胎痕刷地于泥泞中反向回转,掉头飙向城市边界。
0018 18 燃烧过后的废墟
车队向东,猜出大概会是什么地方。
十三区边缘,一个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