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模糊影子,否则她已习惯黑夜。
手机滴滴提醒,时间流过。
按摩完,她放下藤惠的手,重新摸摸她紧紧闭上的眼睛,“藤惠,下周我再来。”
还能控制的为数不多的肌肉神经在眼皮上颤跳,藤美心头忽震,藤惠那双长长的睫毛,像蝶翼,在她掌心刷动。
然后睁开。
狂喜乍临,她一下扑在她干瘦如柴的身上,指尖摸着她麻痹着不能动弹的脸,“藤惠!藤惠!”,她太欢喜了,近乎涕零。
一点点温热湿了手指,不是她自己的泪水。
藤惠在哭。
“怎么......怎么?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疼?”,她慌乱得语无伦次,藤惠叛逆后便再不落泪,摸索床头,应该有紧急呼叫铃。
她看不见僵直如尸体的妹妹已泪流满面,想说些什么张不了口,她被罚到这具毁坏的身体里服刑,让她唯一的残疾的姊姊出卖自己出卖自由其实不过是延长她的瘫痪刑期,很多恨,再说不了,很多爱,也无法表达。
“别哭,别哭,姊姊去找人。”,找不到呼叫铃,什么也顾不上,藤美扶着墙惊慌失措地向外冲,房外忽地几声惊呼,接着便是一阵巨大的玻璃碎裂声。
轰!
“停电?”
“什么东西爆炸?”,尖叫如潮蔓延。
混乱喧嚣,足音驳杂,“救命!救命!有没有人,我妹妹,快来看看我妹妹!”,她大声呼喊。
藤美被撞摔在地上,“医生!医生!拜托快来看看我妹妹!”
“有没有人?快来人!求求你们!”
她大喊大叫,丝毫自己感觉不到那样的泣吼是如此无助绝望,引得听见的人心生悲戚。
男人大步走来,顺手朝钟面开枪,时间一下静止于此刻,坚实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
“藤美,是我,我来带妳走。”
0011 11 如雪花如火焰
过去的片段如雪花如火焰,逐一灭去,臣服在时间的浪潮里。
很多过往从未说破的东西,在时光中顽固如鱼骨,蚀了焚了,始终化不去,三生万物,三也生乱数,当她与藤惠的世界中出现井式崇,他们三人就注定分崩离析。
在何时相识?甚至想不起来,也许在她们刚到原爸爸家便见过他了,原健雄的门生,当时藤美还是小学生,而他已是大学生。
初时交集不多,直到她带着藤惠开始进入红尘会,再过几年,藤惠成为井式崇最忠实的崇拜者。
眸若辰星,俊朗温暖,辩才无碍,身手矫健,领着一众热血青年誓要改变些什么。他们冲撞不公不义,上街呐喊,愿以青年之姿对抗陈腐,对抗极权。
就像一颗球抛掷至最顶,悬停空中的千分之一秒有如烈日当空光芒万丈,然后便开始坠落,谁也阻止不了这种坠落,这种变质。
她不再认同红尘会,而藤惠少女初初萌生的爱恋却爆烈至极,反叛至极。
井对藤惠到底抱持着怎样的感情?像哥哥,像导师,像一场红色的美梦,他从未言明,始终暧昧始终温柔,也许他是完全为理想而生的人,他需要的是同志伙伴,不单单是一个女人,所以藤惠便愿意去做一个他最需要的人。
这令藤美感到心痛,心痛她为爱被生生塑成这个样子。
井式崇对她的关注也进一步刺激了藤惠与她的决裂,往后藤惠彻底投入追逐有逆可叛的人生。
对井是否曾经模模糊糊地产生过些什么?也许像夏日花火明亮地闪过夜空,却在汽油弹炸开的烟尘里消散,始终太年少,而现实太多血腥。
砰!
“藤美!”,有什么剧烈晃动她,令她乍然而醒。
“走!”
“不!”,她猛地拖住男人的手臂,“藤惠!藤惠!快叫医生去看她!”
“她没事,她只是知道我来了。”,为等待这个机会,他们悄悄埋伏医院,藤惠看见他了,有口不能言,只能泪送,“保安部的人被调开,快走!”
“我不能走!”,如何走?
“保安部手上有藤惠,我不能走!”,没有这些昂贵的机器维持,藤惠怎能活着?
她甩脱他,“我不要紧,你快走,不要再管我们!”
“藤美!”,井式崇暴吼,“藤惠已经不想活了!她那个样子,妳怎么忍心?让她走,我带妳走!”
让她走?
她呆了,一时无法厘清他的意思,彷徨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