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光鹏与林栖紧挨坐着,起初不解林栖为何抬脚,待见到他脚下的石砖尽数碎为粉末,四周的石板也被震裂。
当场站了起来,语气激动:“你大宗师了?”
“不可能,不可能,哪有这么快就能成就大宗师的!这才多久……”
林光鹏一边自问自答,一边不停地在林栖和地面上来回打量。
越看越怀疑,越看越心惊。
论在武道上的眼力,林光鹏自认不输任何人,况且自身本就距离宗师只差一步,还是能看出来这里面的门道。
就算是王宗仑那一脚,不过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也没有刚才这般举重若轻的震撼。
林光豹明显要淡定许多,前些日子是见识过的,心中早已经有了预期。
只是今日的声响远比上次要大许多,又听到族兄如此说,他也不免惊疑不定地站起来。
“大宗师?”林光尧没看明白这里边的门道,听长兄如此说,又见这砖石碎成这样,心中只是惊讶。
大哥林武山也不淡定地望了林栖一眼,似乎在问你是不是又瞒着我。
林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饮多了酒,再加上氛围已经烘托到这了,不免情绪激荡,没收住脚下力道,只得连忙岔开话题:
“前些日子,刚突破到横练宗师!这消息一直没有外传,还望大家莫怪罪。”
“当真!嗯,应该是了。”
林光鹏略有些狐疑,但还是选择相信最可能的结果,点头道:“能突破横练宗师,也是不得了了!”
自从林光鹏失去了突破宗师的希望后,他的心态转变了许多,原本的傲气也收敛许多,此刻更多的只是遗憾和羡慕。
末了想起旧恨来,林光鹏鼓动道:
“来年擂台,到时与王宗仑那厮打上一场,好叫王氏知道,我林氏也是有人的!”
在林光鹏的眼中,人生只有习武,比武,以及光宗耀祖,别的他从来不多想,也不多问。
这是个纯粹的武夫!
林光豹诧异道:“那姓王的不都是宗师了么,怎还会上擂台?不去谋个官职当当?”
众人也都有此疑惑,唯独林栖并不觉着奇怪,王氏就是郑氏扶持起来打压林氏的。
只要林氏想翻身,王氏就不可能轻易离开。
王氏想得了好处就走人,怕郑氏也不会答应。
“王家今年没有动静……”林光鹏对王家的事很关心,从县衙中同族口中得知王家并没有谋官的动作。
林栖对这种义气之争,不太在意。
但他与王宗仑有新仇旧恨,确实是真的。
可他对于报仇的看法与林光鹏不同,报仇是肯定要报的,得在自己找好万全退路的前提下。
若无退路,纵然在擂台上打杀了宗师境的王宗仑,恐怕郑氏会直接盯着他,平白惹麻烦。
林光豹与二族老一样,都不主张继续与王氏硬刚,不仅没有好处,反而多有折损,于是委婉说道:
“待伊远外甥和贤侄进了修真宗门,我们林氏还怕他们王家么?”
林光豹这几日,随着对这些隐世宗门越发了解,这才恍然发觉,原来只要族中子弟在宗门里立了足,这凡俗家族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有宗门当靠山,世家士族们才能得以长久保持家族地位稳固。
或者说,世家的基石,是在九天观中,不在俗世中。
不论是伊氏,还是郑氏,都是如此,甚至南州第一世家秦氏皆是如此。
“是这个理!”大哥林武山附和道。
“对,只要入了宗门,就有翻身的机会!我也是这般想的,可惜族老们一直害怕竹篮打水……可殊不知,但凡想做成大事,哪有不担风险的……”
林光尧似乎找到了知己,激动地望着众人,最后看向林栖道:“有贤侄这等本事,想来此事易尔!”
于是,众人开始商议对策。
林光尧的思路也简单,就是大家一直向族长和大族老施压,然后让林氏宗族拿出财力来支持伊远争取自荐名额。
林栖本想把墓中的金银细软都拿出来,但又一想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这事人多眼杂,恐怕会惹人怀疑。
而现在自己诉求得到承诺,他完全可以借族中财力支持,自己只拿出这些山参来,这样自己既出了力,又不显得突兀。
若是后期情况有变,可见机行事,再考虑是否动用那笔金银。
众人议定后,分头行动。
……
两日后。
林光尧说动了二姐林雪,于是她带着长女伊霜和次子伊远,回娘家探亲。
母子三人向林文禄说情,族长尽管没有答应,可心中有些欠意。
次日,林光豹和二族老,在林光尧两兄弟的带领下,见到身体抱恙的族长林文禄,进行二轮劝说,族长有些迟疑起来。
第三日,林栖和三爷爷再次拜访,没有说别的,只是把郑氏的一些行为逻辑加以分析,最终推导出一个恐怖的结果。
林栖没有明说,只是进行了合理推测,郑氏一直在引诱闻氏、林氏、张氏等族人进入禁山。
“近日,大林氏这边进山放牛的娃子,都没能回来。”三爷爷补充道。
“当真?”林文禄有些不敢相信这其中的深意,整个人处在惊疑中。
别人也许对郑、闻、林、张四家的往事不了解,但大林氏的族长不可能不清楚。
以他几十年的经历和对郑氏的了解,只要一联想,就是一条逻辑链。
郑氏意欲何为?
但他没敢多想,生怕会引来灾祸。
见族长还迟疑不定,林栖当场踩碎了族长家的地板:
“小子不才,前些日子突破横练。此番若能得此机会进入九天观,最坏的结果就是学艺不成。
就算灰溜溜地回来了,以我宗师的身份,回来后依旧能靠着伊氏,混上三百石的县尉来!”
林文禄见长子点头,立马坐不住了。
“罢了,那就全族议事吧!”
……
次日,林氏祖堂。
全族议事,族长坐在上首,左手边坐着族中二族老和三爷爷,右手边是族中高阶武师的坐位。
此时林栖坐在右边首位,林光豹居其次,林光尧两兄弟站在父亲林文禄身侧。
等了许久。
大族老姗姗来迟,刚一入门,便朝着二族老和三族老大声叫道:
“你们俩个,怎的一点小事,就要找族长哭鼻子,一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速速说完,赶紧散了!”
林文刚身后三位洗髓境的武师,以其子林光传为首,鱼贯而入,站在其身后,形成拱卫之势。
“坐下说。”林文禄冷淡地说了句。
“大兄莫不是要出尔反尔?”
林文刚本见主位上的族兄林文禄态度不善,冷哼一声,只得坐回位子上。
林光传三位洗髓境武师也寻位置坐下,见首位和次位已经有人,而林光豹和林栖都没有让位置,只得坐在下首,心中有些不快。
这座次,要么按长幼次序,要么按境界高低,两者都可,主要看主事之人的态度。
林文刚见此态度,脸上更加寒了些,显然今日来者不善。
二族老率先把结交伊氏,帮助伊远争取拜入九天观,然后再把族人部分迁居到伊水县的事说了一遍。
大族老第一个出声驳斥:“花这么多的资源,就算送小远进了九天观又如何?我们林氏又能得到什么?搬到伊水县又能如何?没有田产,不是一样与人当佃户?都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你以为你能斗得过王家,能让郑家低头?做啥梦呢?还不如给郑氏当仆从呢!”二族老被呛了声,不满地回怼。
此时,三爷爷不急不慢打断争吵:
“我们林氏一来可以结交伊氏,不仅能让族中武师在伊水县当差谋职,还能让族人们寻些生路来。
等扎下根基,或做些生意,或置办些田产,都是可行的。
在这青竹乡有那郑王两家盯着,咱们哪有什么出路。
二来,光尧和林六也会随伊远共同进入九天观学艺。到时学成武艺,咱们林氏也与有荣焉。”
这第一条,林文刚无法反驳,因为林氏在竹邑县当差一直受王氏压制,哪怕有正吏的名额,也很难有升迁的机会。
就算升了,也只能是副职。
反而现在林光豹、林武山、闻冬等武师在伊水县混的风生水起,让族中不少武师都有些艳羡。
对于郑氏纵容王氏打压林氏,林文刚多少也明白一点,只是心中不服气而已。
但林文刚对第二条十分愤怒。
他不反对大力支持伊远,他只是反对这样做对宗族没有好处。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选,没有一个是林文刚这一支的,显然是他把排除在外了,他更加不满。
“九天观就是算进去了,也不是就能学成的。若是学不成,谁能补偿我们的损失?况且,你们什么都定好了,还与我商议什么?”
此时,坐在主座上的林文禄开口道:“光尧是小远的亲舅舅,小远那孩子是个孝顺的,素来听他舅舅的。日后定不会忘了我林氏的恩情!”
略微顿了顿,看向林栖继续道:
“林陆么,如今已是横练境宗师。就算进九天观学艺不成,只要现在打通了伊氏的门路,以后也可为其谋一个三百石的县尉。
咱们林氏多久没出过官了?”
此言一出,堂中皆静。
“诸位可有不服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