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师姐放心,此事我等绝不敢外说。”
甄银瓶闻言心中着急,若隐雷岛真走了,那自己这个中原弟子在阴雷宗就有些尴尬了。
她又继续说道:“哪怕就是杨师弟接任掌门,咱外八岛也不敢不认。只要维持些年,恢复下修为实力,总能稳住局面。也不至于直接一走了之。”
“甄师姐说的对!若是真走了,想再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算前往神霄剑宗,这半路落荒而逃去的,怕是不受他们待见。
将如此重要的战略之地,拱手让人,这可得不偿失啊!”林栖也不希望隐雷岛弟子离开。
明万青闻言点头道:“此事还得看杨长老的态度。只要杨长老还在世,一时两会还不会走。”
林栖二人这才松了口气,希望杨长老能多撑些年。
三人又聊了会这才结束。
……
揽月宗,观月宫。
秦明月退出打坐,忍着头昏目眩,从旁边的案几上取出一枚养神丹服下。
上次走火入魔后,她被救了下来。
揽月宗灵丹妙药是不缺的,加之她的身份尊贵,因而宗门最好的丹药也能轻易吃到。
又有魏长老舍修为助她疗伤,重伤已治。
她伤势虽缓,只是没这么快彻底完好,至少还得休养个一年半载。
魏长老告诉她这段时间安心调养,不要炼功修行。
自从参加完爹娘的下葬后,这些天来她一直心神不定,每当午夜梦回时,总是噩梦不断,那一幕幕的悲剧总能将她惊醒。
以往只要有娘亲在,她总有个心中依靠,哪怕生活受限制,可也极为自律。
如今没了主心骨,整个人顿时没了主张,除了迷茫,只剩彷徨无助。
别说调养了,就连看书也是看不进去的。
今日一时心血来潮,不顾身上伤势,她强行运转心法,联系上自己最好的朋友朱樱来。
尽管一人一蛇不会有过多交流,有的只是安静的陪伴。
但这种陪伴,会给她一种安全感。
她原本也只是转转看看,可谁知竟然听到林栖三人的对话。
若是他们所说是真,杀害父亲的凶手,其中就有揽月宗内部之人出力。
这让她惊出一身冷汗,不知如何是好。
她第一反应是将此事告诉宗门亲近的长辈,她的亲舅舅陆汝昱。
若是舅舅能追查到凶手,就能给爹娘报仇。
她起身,推开宫门。
此时,一位执守宫殿的男弟子迎面上前,拱手道:“明月师妹。”
这人她认识,魏长老的弟子,魏彦洪。
只是观月宫何时出现的男弟子?
她竟然一无所知。
魏彦洪看似态度恭敬,可眼神总往她身上瞟,哪怕撞上她的眼神,也没有太收敛,依旧直直地打量着,嘴角不时勾起笑意。
常年不与外人打交道的秦明月,更不知如何与同辈男弟子交流,心中略显慌乱,但神色迅速恢复往常那般冷淡。
她对魏彦洪侵略性的眼神略感不适,下意识地退后半步。
“今日怎是你执守?陆师姐呢?”她冷冷道。
“陆师姐在为陆夫人守墓。当时明月师妹正在养伤,她们也就没有打扰。宗主特命我等前来执守观月宫。往后明月师妹若有吩咐,只管差遣。”魏彦洪抬起头来,直视秦明月冷艳的双眸。
秦明月有些意外,迟疑了下:“新宗主,推选出来了?”
前些日子,宗门内争论不止,一直没能定下来。
其中呼声最高的乃是掌门大弟子向明炎,其次是秦氏一脉的秦渭长老,最后是魏青松长老。
当时,她只为爹娘仙逝而伤心,不曾顾及此事。
魏彦洪面露喜色,骄傲道:“师妹不知,如今我师父已接任新任宗主。”
“魏长老?”秦明月讶然,又立即恢复镇定。
她又仔细回想起林栖等人的对话,谁是最大受益者,谁就有可能是谋害父亲的凶手。
真的是魏长老?
那个舍修为救自己的和蔼长辈?
还是握有实权的秦长老?
“正是。过了秦宗主的丧期,就是魏宗主继任大典。”魏彦洪大声道,略带高兴。
“大师兄呢?”她问。
“向师兄在为秦宗主守墓。”魏彦洪道。
“秦长老呢?”她又问。
“秦长老闭关冲击元婴境了。”魏彦洪答道。
“陆峰主可在?”她再问。
“他上次被阴雷宗的杨老贼伤了,如今正在闭关疗伤。”魏彦洪没有迟疑。
秦明月突然发觉哪地方不太对,向师兄和陆师姐跑去守墓,舅舅闭关,三伯也闭关。
秦明月心中诧异,淡淡点了点头,于是放弃了去见闭关的舅舅,而是先去看看守墓的陆师姐。
“多谢魏师兄。”她礼貌地拱了拱手,没有再理会魏彦洪,径直往外走。
魏彦洪立即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明月师妹要去何处?”
秦明月冷眼扫着他,心中不喜,没有任何回答之意,绕开。
魏彦洪寸步不让:“宗主有令,还请明月师姐好生在宫内养伤,莫要擅自离开。”
“我要为爹娘守墓。”秦明月淡淡道。
“宗主有令,师兄也只是奉命行事。”魏彦洪无奈道。
“我去见魏长老。”秦明月冷眼看他。
“这……”魏彦洪迟疑,“还请明月师妹稍待,待我请示宗主。”
秦明月没有发怒,面上极为平静,微微点点头,转身回到宫内。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多少世事,但却听娘亲讲过不少,只是少了些历练,却也不傻,她意识到自己被圈禁了。
若娘亲在时,执守弟子们是不敢拦着自己去见娘亲和宗主的。
但现在没有魏长老的命令,自己哪也去不了。
魏长老很有可能是那个谋害父亲的人。
她整个人陷入深深的怀疑中,特别当此时无人可以交流时,这更加深了她的猜测。
但她又不愿相信,一个外宗的弟子也有可能是在诬陷揽月宗。
她不免自我怀疑起来。
于是,她强行运转心法,借着感知着观月宫的附近的情况。
不知等了多久。
魏彦洪在宫门外喊了几声,见一时无人回应,于是推门进入宫中。
他走到里间,突然看见主位上正坐着个白衣女子,那冷峻女子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吓了一跳,刚才神识竟然没有探查到:“明月师妹,宗主说了,待你伤势痊愈后,再去祭奠不迟。”
秦明月点点头,没有言语,在她的探查中,魏彦洪根本就没有离开观月峰,心中更加坐实了魏长老定有猫腻。
魏彦洪站在那里想说什么,却被她冰冷的气势所慑,他张口忘词,退却道:“师妹暂且养伤,师兄告退,若有事,尽可差遣。”
魏彦洪退出门外,告知执守的弟子好生看守,连忙前往捧月峰宗门大殿。
此时,已是晚间,月上柳稍头。
秦明月感知着他的行动,悄无声息地来到观月宫的修炼室,此时有一束月华直直照在中间的蒲团上。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折纸鹤,轻轻打开鹤羽,往纸鹤上一点。
纸鹤振翅,挣脱玉指,飞入月华中,翩翩起舞,道道月华披在纸鹤的身上,犹如披上层层银甲。
银纸鹤在月华中飞舞,飞出观月宫,寻着魏彦洪的方向飞去。
魏彦洪仿若不觉,领着纸鹤来到捧月峰大殿。
过了会,魏宗主接见了他。
银纸鹤停浮在月光中,靠近大殿的窗户。
这里它经常来,熟门熟路,总能寻到阵法的漏洞处。
而之前的秦柳城似乎也放任她的小动作,从不理会。
此时,新任宗主魏青松训斥着面前的小弟子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魏彦洪连忙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一汇报。
魏青松无所谓道:“以后她若想见我,不必阻拦。毕竟是咱们揽月宗的骄傲和脸面,不能怠慢了。”
“是。”魏彦洪拱手。
“这丫头也是苦命,如今一下没了双亲。你既然是他师兄,就多陪陪她,安慰安慰她。你们都是年轻人。”魏青松敲了敲桌子,意味深长。
“可师父,明月师妹总拒我于千里之外,我……”魏彦洪顿觉为难,若是其她师妹,见着自己这个长老弟子,那可是极为热情亲近。
只要自己略微主动,总能相处愉快。
哪像秦明月这般冷淡,让他极不适应。
“她常年修炼照心经,难免心性清冷。若真让她修炼成了,她就会拜入九天圣宗,离开咱们揽月宗。
她本就是咱们揽月宗精心培养出来的弟子,应当为宗门效力才是。
你这个做师兄的,好生开导她,让她留在咱们揽月宗。
凡是都有难处,你只要用心,总有办法。”魏青松再度语重心长,眼神中尽是鼓励。
魏彦洪听出了话外音,有些迟疑和犹豫:“师父,她若一直如此冷淡。我总不好用强吧?”
“瞧你这出息,就你这个心性,别说她瞧不上你。就是我也难瞧上你!”魏青松见侄儿畏难,斥责起来,若不是自家人,他早就一脚踢开了。
“师父,我……”
魏青松打断他的话,狠狠道:“实话与你说了吧,她此生只能留在咱们揽月宗。至于你如何做,就看你的本事!”
魏彦洪见师父发怒,立马躬行下跪:“弟子一定能行!”
“你若做不来,就换别的师弟。”
“弟子定当不负师父所望!”魏彦洪立马慌了。
……
此时,观月宫内一只银纸鹤绕着秦明月旋转飞舞。
听到纸鹤带回来的消息,她整个人犹如雷击,顿时心神动摇。
随后真气紊乱,可惜如今她竟然不能控制心神。
“哇。”她吐出一口血来。
秦明月有些奇怪,明明自己很难受,可就是哭不出来。
她笑了笑。
……
数日后。
清风仙子离开阴雷宗,前往南州其余四宗,逐一调查询问。
又过了半月。
经过九天圣宗出面,南州龙年大比一案暂时告以段落,各方各让一步,既往不咎,了结此事。
而龙年大比的奖励和资源划分,少年弟子组维持今年比试结果不变。
真人组因未能举办完,经过协商,最终取上一届成绩,维持以往的资源划分方式。
南州大地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清风仙子也松了口气,只要南州不起乱,她这一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尽管和稀泥让她心情不太好受,但时局如此。
事情虽然结束,但带给南州的伤害远没有结束,特别是经历过当时血案的阴雷宗弟子更加不会忘却。
随着各宗高层的更替,各宗内部也是翻涌不止,都忙着自家事,无暇顾及别人。
阴雷宗。
隐雷岛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纠结后,依旧没能达成一致意见。
最终,杨长老传下话下来,这才平息下来,隐雷岛最终选出了杨无年担任宗主,继续留在南州。
同时,外八岛也相继推举出了新岛主。
五行岛的余冲因伤势过重,放弃了岛主之位,最终推举张洪担任岛主。
张洪继任岛主后,立即保举余冲为五行岛长老,又保举余冲之侄和张氏族人为真传,为了安抚各方,又保举了数位亲传弟子。
其中白泽得以升任亲传弟子,但他并没有获得实权,只是个亲传名头。
同时,唐海的权责也在受到排挤。
……
这段时间来,金剑岛徐岛主和徐真传,以及张钊都在闭关,岛内事务大多由甄银瓶主事。
好在徐钧伤势稳定后,总算出关,代行岛主之事。
水月洞府,大修炼室。
甄银瓶换了身轻薄的纱裙,走进来发现林栖正在练习新学的身法《奔雷九步》,于是故意卡在他的步法位置上。
林栖也不闪避,直接与她撞了个满怀。
二人滚作一团,顿时红帐招展,波浪翻滚,此起彼伏,嘤宁连连。
朱樱见状,没有像往常一样参与其中,而是退后数步,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却眯着眼,泛着幽光。
倒是甄银瓶有些奇怪,反倒是朝它勾了勾手指,它后退了。
“今儿它是怎了?”
“不必理它。”
良久后。
甄银瓶靠在他怀里,双颊红透:“如今空出来三个亲传弟子的位置,今儿徐师兄与我说起。看他那意思,是要与我一个名额。”
“这不是好事么。你可有人选?”林栖笑道。
“我想选你。”她笑起来,点了点他的鼻子。
林栖摇了摇头:“咱们宗没还有雷煞道侣成为亲传的例子。若我成为亲传,怕是不妥。你不如换个自己人吧。”
“哪有那么多自己人?如今能用的人不多了。”
“伊晴如何?她前些日子不是也筑基成功了么?”林栖突然想到。
“她?”甄银瓶鼓了鼓腮帮子,细细地打量他的眼神,不怀好意地笑着,“你以前不是与她不和么?”
“那不都是以前了么?再说了,伊晴对你还算忠心,算是能用的人。”林栖思索着伊晴的人品性格。
“也成。我明儿招她来问问。”甄银瓶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