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无妨!”婉兮勉力一笑:“我当然也不是稀罕那葫芦,我就寻思着那是块无瑕的和田玉,好歹还值几两银子。谙达替我费了这些心,我原想送给谙达罢了。”
人心已远,又何苦还留着块破石头?
包喜连忙作揖:“姑娘心意咱家领了,可是这事儿办得不算好,咱家可不敢领姑娘的赏。”
婉兮使劲吸溜鼻子,不想叫包喜看见她难受:“谙达的恩,我一定不会忘了,来日有机会一定报答谙达。”
包喜连忙点头:“姑娘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我但凡能使一把力气的,必当尽力。”
婉兮心下这才宽慰了些,上前又偷偷拉住包喜的袖子:“谙达……既然四爷不认得我了,你看我怎么才能救九爷?这宫里我去求谁,才能有望帮得上九爷?”
包喜倒是一怔:“哦?姑娘原来还没听说么?咳,也是咱家来得晚了,才叫姑娘多担了这么些的心——姑娘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九爷没事儿!”
“你说啥?”婉兮脚一软。
包喜便也笑:“姑娘这是欢喜傻了。九爷那天在御花园里虽说是犯了规矩,兼之顶撞了娴主子,可是万岁爷并未追究,九爷什么事儿都没有!”
婉兮本来憋回去的眼泪,这一下子竟然又控制不住了,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便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包喜也是陪着一起笑,一起叹气:“姑娘啊,这也是因宫里内外有别,九爷是隔绝了消息,才不知道姑娘为他担心若此。若他知道了,也一定欢喜极了。”
“嗯,嗯~~耳朵怎么热,莫非有人在嚼我的舌根子不成?”包喜话音未落,却冷不丁听见院门外传来含笑的声音。
婉兮和包喜便都惊呆了。
还是包喜机灵,连忙先扶婉兮站稳,然后转身一溜烟就跑到院门口去,隔老远便一个千儿跪在地下:“哟,奴才真是该死,还请九爷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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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却动不了,一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只能转头朝门口望过去,可是那院墙太高,完全隔绝了身影,她连一片衣角都瞧不着。
她只能隔着墙,听见外头人的语声。
只听墙外宛有流风,风里有少年轻哼,却是笑开。他是随手从腰带上扯下个荷包。都没打开看,直接都扔给包喜:“今天来得急,就带着这么些。回头我再好好谢你!”
包喜急忙再行礼:“奴才谢九爷的赏。”
包喜不由得凑近低声打趣:“九爷……这儿可是秀女所居院落,您来这儿算是又犯了规矩~”
少年瞪他一眼:“谁敢说嘴去?”
包喜便也笑了,伸手堵住自己的嘴,便不多留,一溜烟儿地就小跑着去了。门外少年抬头望院门,却要深吸口气。
两个少年男女,便这般身在红墙之中,隔着一扇门,彼此呆呆凝望。
终究,他的脚步声从门外踏进来。
阳光一晃,他石青色的锦袍上漾满了金灿灿的光,晃花了她的眼,叫她一时竟然只能闭上眼。
再睁开眼时,他已到了她眼前。她甫一睁眼,他竟大胆地捉住了她手腕。“九儿!”
婉兮吃了一惊,连忙回头望望屋里。不过……却也由得他攥着。
她鼻头堵得难受,却使劲眨掉眼里泪花,好清清楚楚看见他。
果然无恙,还是记忆里那个清隽秀逸、温暖如玉的他。
婉兮使劲咬住唇:“……你真没事?”
“嗯。”他点头,目光却半点都没离开她。
婉兮便什么都不顾了,伸手一把抱住他手臂,“呜”地一声哭了出来。
傅恒的眼也湿了,面上的笑却更浓,毫不犹豫,伸长了手臂将小小的她都团进怀里来。
“九儿,咱们终于团圆了。”他心里悄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