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余天的真面目
挂断电话，我面前那一份抹茶蛋糕已经经历了一番千刀万剐，它那萎靡的样子到是跟我差不多。
其实在余天声音传出来之后我就紧张的把手机拿过来改回了听筒模式。
余天说的是，回家等我，我还在开会。
家。
曾经有那么一丢丢的时间里，我自以为是的认同着的我和余天共同的那个“家”，因为我一直没有回答，他又补充道，“密码我改回去了。”
我终于屏住呼吸，挖了一小块蛋糕塞进嘴里。
“怎么？余天说什么了？”
“没。”
我低下头，以我们多年的默契，淳子轻易看穿了我的动摇，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摇摇头，“算了，你们的事儿我管不了。”
一阵沉默过后，我的手机又拼命的响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我皱着眉按了接听。
林悦的声音像是刻意压低的，“在哪？”
我悄悄抬起头看着淳子已经离去的背影，“和淳子在一起，我们晚上要一起吃饭。”
“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捏着勺子，有意的在已经空掉的盘子上制造出一些敲击的声音，“不知道要多久呢。”
“那好吧，自己小心点，有事打我电话。”
“嗯。”我准备挂断，又想起了什么，无意的说了句，“昨天的事，谢谢你。”
电话那一边只是安静了片刻，然后匆忙的响起挂断的忙音，大概他想听的不是那句。
离开咖啡店，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走，感觉脑子里一片凌乱。
是的，我的第二人格和第三人格又迫不及待的开始叫嚣了，它们舌尖嘴利的攻击着对方，一个流露出无限悲伤，而另一个尖酸刻薄的好像要揪住谁的脖领子。
直白的说，关于要不要去找余天这件事，我很纠结。然而在纠结出一个结果之前，我的一双脚已经把我带到他家楼下。
我皱着眉，怎么这么近。
按着密码锁开门的时候我的心里都充满了罪恶感，眼前仿佛就能看到林悦那张万年的冰块脸，最终取得胜利的依旧是我的第二人格，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再一次走进了余天的小房子。
诺，还是那个老样子，和我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变化，甚至厨房也是，冰箱空荡荡的，他好久没有自己煮饭吃了。
时间还早，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就在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余天有两部电脑，一个随身带着，另外这一个就放在家里备用，我也经常会用这部电脑。
翻开屏幕，他并没有关机，而e却停留在一个我很熟悉的页面上。
不，并不算是我熟悉的。因为每一次我看到的都只是一个普通的页面，在余天电脑上的，是一个正在编辑的页面。
是小星的博客。编辑了一半的内容上已经上传了几张照片，是北海道的花海。
我轻轻合上电脑的屏幕，拨了林竟的电话，他接的很快，那边传来键盘鼠标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游戏的背景音乐。
“喂？司喜，怎么啦？”
我问，“你没在开会吗？”
“没啊，今天本来是有一个会议的，但是天哥临时取消了。”
“嗯。他回去了？”
“是啊，怎么了？”
“没事。你知道余天上次临时出差是去哪里吗？”
“哦，好像是日本吧……”
我挂断了电话，看到沙发上我们一起挑选的靠垫公仔，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我把所有靠垫都扔在地上，而这个时候门开了。
余天走进来，皱着眉看我，他一步一步走近，像是极力克制着情绪，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我，“等太久生气了？”
余天一边说着，自然而然的握住我的一只手，拉到他那边。
我笑了下，看着他闪动着的目光轻轻摇头，“会议还顺利吗？”
余天疑惑着看看我，“还好，我买了菜回来，我们一起做饭吧？”
“我不饿。”
“那你陪我吃一点，嗯？”
余天一边说着，露出淡淡的笑，他另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低下头逐渐的向我靠近，他灼热的目光正在炙烤着我，带着撩人的气息。然而我能够感觉到的只是驱散不尽的冰凉，好像只要一瞬间就能把我完全包裹住。
顺便也扑灭了我对他最后的那一点期待。
在他的嘴唇贴上我之前，我挣脱开，然后用力扬起手。
余天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不知道那一下疼不疼，但我看着他脸上五根鲜明的指印，依旧觉得心疼，混杂在恶心里，那种感觉就快要疯了。
一直以来，我都自以为是的觉得我能看懂他，能看透他，我以为我真的明白余天的一切，以为他从来不会欺骗我。我甚至无数次的自责我竟然会错怪他误会他，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成天大的嘲讽。
离开前我打烂了这个屋子里所有能被打烂的东西，他的电脑，液晶电视机，玻璃的茶几，水杯，我们一起买过的碗碟。
我知道这是一种特别没品的发泄，但这种时候我已经做不到有品了。
“够了？”余天拧着眉看我。
意外的，他的神情里竟然没有责怪，反而有一种疼惜，可我看了依旧觉得恶心。
我想他也是生气的，也是愤怒的。最终余天选择用行动来释放自己的不满，我被他压在墙上，然后他俯下身来狠狠的咬住了我的嘴唇，不顾我的反抗一双手在我身上游走寻找了。
我想起在村子里的那天，下了大雨，在车上……
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流到我们嘴唇相接的地方，余天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开我。我给了他第二个巴掌。
我说，“我们两清了。”
“为什么？”
我拿着自己的包往外走，“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余天跟过来拉住我，“林悦？”
我推开他，“是。”
这一次，余天没在追上来，我走出几步就听到背后沉重的关门声，然后是比之前更加剧烈的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我始终舍不得当面拆穿他的欺骗，也许我们有过一段很好的日子，我还是相信他曾经是真心对过我的，然而现在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我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出照片下面的一行话。
——四年了，你和我们的孩子在天堂还好吗？
四年，他们的孩子，天堂。
我从来都没想过小星的博客其实是另外一个人在更新，我从来也没有疑惑过为什么那么多风景的照片里却从来没有过她的影子。
我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那句话我明白，四年前，小星和她的孩子就不在了。
四年后，余天依然用这样的方式纪念着她们，欺骗着我。
我跌跌撞撞的走出大楼，眼前只有模糊一片，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是什么时候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我皱着眉想道歉，看到的确是林悦的脸。
他的脸色一点也不好看，也许因为天已经黑了，灯光又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模糊的看出嘴角是向下的。
“跟我走。”他捏着我的手一点点收紧。
我上了林悦的车，然后看到余天追出来。
“你可不可以吻我？”
“嗯？”
“可以吗？”
林悦没回答，直接用行动表示了。这是我经历过的最苍白的一个吻，无论是我还是林悦，好像都不带任何温度。我闭上眼睛，伸出双手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他身上，感受着他年轻的躯体和有力的心跳。虽然，这些都化解不了我心里的疼。
分开时，已经看不到余天了，林悦也没再看我，直接启动了车子。
车快开到家的时候，林悦突然调转了方向。我转过脸去看他，“去哪？”
“开房。”
“停车。”我一边说一边伸手去解安全带。
林悦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加快了车速。
我大声喊，“林悦你停车！”
“不怕死你就跳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