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山少将的存在,早就已经是平西县城内的鬼子们心中最耻辱的事情了。
在所有鬼子心目中,毕业于日本陆军大学的鸠山少将,据说曾经参加过日俄战争的英雄,实际上,却是一个畏首畏尾、没有魄力的指挥官。
尤其是在大扫荡之后,鸠山少将越来越胆怯,越来越不像是一位合格的将军了,反而像是一只被吓破了胆的兔子。
他整日战战兢兢,一听到枪响,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如何战胜当面之敌,反而是,固守县城,绝不轻易出兵。
坂田中佐早就对他很不满意了,从办公室出去,正好遇到了第二大队的堤垣少佐。
对于坂田中佐来说,这是一次偶遇。
但对于堤垣少佐来说,这就不是偶遇,而是有意为之了。
“中佐!”堤垣少佐对着坂田中佐敬礼,如同平时一样。
坂田中佐冷着脸,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脚步不停,继续朝前面走。
堤垣少佐连忙跟上他的步伐,试探着问道:“中佐,您看起来心情不佳?是有什么事情吗?”
坂田中佐终于停顿下脚步,转头看向堤垣少佐,目光锐利而又冰冷,他说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作为大日本皇军的军人,外面都已经打成什么样子?你竟然还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来告诉我,在这样的战斗面前,我应该觉得心情很好嘛?还是说,你自己心情不错?”
堤垣少佐愣了愣,见坂田中佐再一次向前走去,他连忙跑上前,挡在坂田中佐面前,“中佐,请您听我解释!”
坂田中佐不得不停下脚步,拧着眉毛,看着眼前的人。
堤垣少佐说道:“中佐!请您告诉我,是不是旅团长他……又要我们固守待援?”
坂田中佐深吸一口气,胸腔中的怒气早就按奈不住了,“固守而已,外面乱成这样,能有什么援军?对于旅团长而言,守住县城,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少佐,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在鸠山旅团不是第一天了,难道还不了解旅团长的为人吗?”
堤垣少佐眼中崩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他说道:“中佐,旅团长的看法,难道您同意吗?我不相信,作为天皇陛下的战旗下的优秀的军官,您竟然同意这种避战自保的窝囊废一样的战术。”
坂田中佐气急败坏,“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你的长官、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吗?蠢货!”
堤垣少佐丝毫不受他情绪的影响,反而笑道:“报告中佐!不管是我的老师,还是我的长官,都曾经教过我这样的道理。但是,中佐,我相信您也知道,不管任何人教过我们任何道理,对于我们而言,最首要的一条道理就是,大日本皇军的荣耀不容亵渎!”
坂田中佐听罢,眼前顿时一亮,他说道:“少佐!你的勇气,我很欣赏!但是,你要清楚,违抗军令,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对于违抗军令的人,旅团长会毫不吝惜的,一刀剁下他的脑袋。”
堤垣少佐冷笑一声,“中佐!作为军人,从穿上军装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有怕过死!随军来到支那前,我和我的妻子、一双儿女告别,告诉他们,他们的丈夫、父亲将为了最荣耀的使命献出生命。踏上军舰的那一刻,就再没有回头的理由。除非等到胜利的那天,否则,我绝不会活着退后半步!这一次,如果战败,我不会活着回来。如果战胜,回来后,请中佐替我求情,我愿剖腹,请让我保留作为武士的荣耀和尊严!”
“好!堤垣君!”坂田中佐认真地低下头,冲着堤垣少佐鞠躬,“请务必放心!勇敢的去吧!”
堤垣少佐从指挥部出来,就去了他的大队。
这是一支加强过的队伍,包含下属四个步兵中队、一个机枪中队和一个炮兵中队。
即便当面的敌人拥有火炮,但堤垣少佐坚持认为,对方不过是一群拿到了枪支的猴子而已,他们可能会偶然摆弄好了,放准一枪,但十枪之中,有两枪如此,就已经很不错了。
猴子终归是猴子,是永远没有办法和人相提并论的。
站在自己部下的一群尉官们面前,堤垣少佐冷着脸色,全身紧绷,犹如一杆挺立的长枪一般,他面容严肃地,对着下面的尉官们说道:“各位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我们即将出发,执行一场没有得到军令的军事行动!”
尉官们面面相觑,‘没有得到军令的军事行动’?这是什么意思?
“勇士们!外面的敌人,已经叫嚣得太久了。他们就像是在困狮面前肆意跳动的兔子,惹眼,却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只是因为狮子懒得搭理他们,他们才能跳到现在!这是对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威严的挑衅!
我相信,大家都知道,旅团长的策略,实在是太保守了!对于面前那些敌人,哪怕就算与我们人数相当,都绝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更何况,他们根本只是在虚张声势!
为了维护大日本皇军的荣誉,勇士们,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儿杀出去!用敌人的鲜血,证明这一切!”
下面的中队、小队军官、军曹们早就被这过于保守的策略给憋得快疯了,什么叫做固守城池?他们为什么要固守城池?为什么不能打出去?
外面不是支那的中央军,不是装备相对精良的嫡系军队,而是那群就差拿着树枝、石块进攻的土八路而已。他们有什么好怕的?堂堂大日本皇军,为什么要躲着他们?他们难道有什么大不了吗?
他们早就忍不住了,只是碍于下级服从上级的军令,而不得不忍耐着。现在,既然堤垣少佐愿意扛下违抗军令的责任,带着他们的去捍卫荣誉,带着他们冲出城去,消灭那些沐猴而冠的敌人,那他们当然愿意!他们目光热切,心意已经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