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中的世界,可不是那么太平的,不说楚清妍会不会下手了,单是其他妃嫔们看到李六娘觊觎皇上,搞不好都会朝她下手的,虽然自从楚清妍独宠多年,她们根本没得到过一天宠幸了,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对新人的敌视,特别是这个新人,如果得到皇帝另眼相看的话,她们就会越发下黑手了,毕竟在她们想来,她们长期以来都没得到过的宠爱,如果被个新人得去了,她们自然会心理不平衡了。
如此,要是没个老熟人罩着李六娘的话,都不用楚清妍和赵沐出手,李六娘就会被其他嫉妒的妃嫔生吞活剥了。
丁嫔听怡平郡主这样说,才明白她找自己是为了什么,想着只要不是让她对付楚清妍或帮她在皇帝面前说好话就行,楚清妍势大,她可不敢对付楚清妍,万一被皇帝发现了可要被皇帝打进冷宫了,那就麻烦了,只是帮李六娘挡挡宫中风暴的话,那这个合作倒还可以进行,于是当下不由笑道:“我只能保证我不找她的麻烦,但别人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不过我可以帮她跟人联络联络,看看她们可会听我的话,不找她的麻烦。”
如果李六娘得宠,丁嫔可能也会嫉妒与不喜,但如果对方能将楚清妍拉下马,她不介意眼下帮一帮她,等楚清妍落马了,再收拾她不迟,所以她才会一听怡平郡主的提议就同意了,没反对的。
怡平郡主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毕竟她也没想过,只要丁嫔肯帮李六娘,别人也能跟着帮李六娘,她只是想多找一个同盟罢了,所以这会儿听了丁嫔的话,便笑道:“这样就可以了。”
丁嫔点点头,道:“那好,合作愉快!希望能早点听到你的好消息。”
“放心,我会很快行动的。”怡平郡主保证。
不很快行动也不行啊,眼见得宗人府都在帮自己找亲事了,要是没让李六娘得宠,在父皇跟前帮自己吹枕头风,让父皇改变主意,帮自己封个公主,难道还真要以郡主的身份出嫁,然后丈夫连个侯爵都得不到,只能做普通仪宾,不能世袭啊,那她以后在京中还怎么混啊。
…………
赵沐听说怡平郡主不但自己想上蹿下跳,还将李六娘弄进了宫里,又找到一直对楚清妍心怀不满的丁嫔,眼里不由露出了厌恶的神色,暗道这个大女儿,还真跟她娘一样,让人不省心,从来不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只知道找别人的麻烦,就算她是自己的女儿,这会儿也让赵沐膈应不已,要不是因为是他的女儿,他早宰了她。
皇家虽说天性凉薄,亲情淡薄,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所以赵沐虽看她上蹿下跳,已动杀心,但也只是气极了有时想将她干掉一了百了罢了,并未真的打算杀了她,不过再这样下去,那就说不好了,就算不杀了,估计也会将她打发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对于她建议弄进来的那个李六娘,赵沐根本不放在心上。
赵沐这时已三十来岁,而那个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他要连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都对付不了,那才真叫白活了呢,所以那李六娘要老实则好,不老实,想瞎搞什么的话,到时若弄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可别哭。
不过想到怡平和李六娘、李太后等人想找楚清妍的麻烦,赵沐想了想,这天便跟楚清妍提了醒,道:“以后离怡平、李六娘两人远点,她们要想见你,也别见。因为路淑妃的事,怡平在心里一直怨恨你,而李六娘,则因我生母在后面操纵,估计也会对你不利。”
楚清妍听了,不由皱眉,道:“怡平我还能理解,太后……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讨厌我?我也从没怎么着她吧?”
赵沐笑道:“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光是看我宠爱你,就是不听她的话跟你分开,就会让她越来越讨厌你了。你要知道,她一向想控制我的生活,从我当王爷时,也没问过我的想法,就将韩氏、卫氏塞给我就看的出来了。”
楚清妍听了不由无语,道:“做人母亲的,不该是对儿女好吗?梅姨娘以前经常找我办一些为难的事,那是因为她重男轻女,在她眼里,只有我那些兄弟,但你可是男的,而且太后只有你一个,她怎么对你也不溺爱,反而喜欢寻你的晦气呢?母子关系闹僵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觉得我是她儿子,那我就该什么都听她的,那才叫孝顺她,要不然就是不孝,她以为我是不敢落个不孝的名声的,既然有这样一个万能大棒,她还怕什么呢?梅姨娘敢那样对你,不也是仗着自己是你的生母,以为她说什么你就得听着?”赵沐不以为然地道。
楚清妍听了不由叹了口气,道:“但她们可能忘了,老话说,父慈子孝,父母不慈,还想儿女孝顺,哪有这样的道理,只是现实中,似乎大家都没想过父慈子孝,只单方面地一味要求儿女孝顺了。”
楚清妍觉得这个时代,这个孝顺概念,已是完全违反了最基本的人权,做父母的如果对哪个子女不喜,用孝顺这大棒,完全能折磨得死人,这种单方面要求子女听话的做法,真的让人挺恶心的。
赵沐笑道:“也别叹气,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其实大多数人还是清醒的,跟儿女闹僵了有什么好处呢,乡下不用说了,跟儿女闹僵了,老了不能动了,谁来侍候他们,想祭起孝顺大棒整儿女,也得出得了家门,跟人说啊,儿女要将他们关着不让见人,他们还怎么跟人说儿女不孝顺他们,几天就完蛋了;大家族更厉害,跟儿女闹僵了,家里管事的是儿女,到时都不用自己出手,让下人稍微苛待一下他们,就能整的他们说不出话来了,将刁奴卖了,新进来一批还是刁奴,换过几次人,自己受了苦不说,外面还要落个不好侍候的名声。”
不过他做的更漂亮,直接让李太后一直病着,让御医吩咐要静养,都不用让下人苛待李太后。
所以聪明人都不会跟自己儿女闹僵,只有像李太后这样无知无识的人,才会想着跟儿子作对。
明明亲儿子当了皇帝,有大好的富贵能享呢,结果,不愿意享福,非要折腾儿子,这不是傻子是什么?也难怪她当了多年后妃,一直没往上升过,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除了长的漂亮,脑子蠢的很,赵沐会这么聪明,那完全是基因突变。
楚清妍听着赵沐的话,暗道有些古人也真是有够折磨自己的,没事吃饱了撑的净爱折腾。
赵沐的提醒还是有点用的。
这天那个怡平郡主,还真敢带着李六娘,打着仰慕楚皇贵妃风采的名义,过来见楚清妍。
要是没有赵沐的提醒,楚清妍虽然不至于吃亏,但肯定没现在这么防备,这时一听怡平郡主要带着李六娘见自己,便让禀告的人回绝了她们,道:“有事,没空见,让她们回吧。”
那宫人领命,忙下去回了。
楚清妍倒也不是说假话,她这时真有事——在跟罗嫔和福昌公主闲聊呢,嗯,要说闲聊不是事也行,但要说在见客,有事,别人也不能说她在说假话。
楚清妍在跟罗嫔和福昌公主,说福昌公主的婚事。
罗嫔出身商贾家庭,出身商贾家庭的人,除了少数像金庶妃那样无知无识,像个暴发户,有的也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而罗嫔显然具有这个技能。
这些年她那是看清楚了,楚清妍那显然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多少人想斗倒楚清妍,现在都在哪儿呢?全烟消云散了好不好!所以她是不会再干这种傻事了,她有个女儿,也算有个依靠,女儿封了公主嫁人,以后也是荣华富贵一生,如此,她也满足了,总比非要想着跟楚清妍别个长短,最后搞到这点好处都没了强。
而在她的言传身教下,福昌公主跟楚清妍还不像她母嫔她们,跟楚清妍有争宠的利益纠葛,她跟楚清妍没什么利害关系,自然是母嫔不讨厌她,她也不会讨厌了,况且,如今只有楚清妍一个人有皇子,以后继承皇位极有可能是她的孩子了,如此,跟楚清妍打好关系,那是极好的,将来跟新皇姐弟关系好,对她更有好处,所以福昌公主自然不会像怡平郡主那样,脑子进水了才会整天想找楚清妍这样的人麻烦。
所以这时罗嫔和福昌公主看楚清妍拒见怡平郡主,不由互相看了眼,微笑了笑,暗道这会儿,大皇女还脑子进水地想找楚清妍麻烦呢,真是有毛病了,自己母妃当年对楚清妍的孩子下毒,楚清妍没找你的麻烦算不错了,你不但不为自己母妃当年的事向楚清妍道歉,还要找楚清妍的麻烦,简直是不可理喻。
楚清妍不见怡平郡主,怡平郡主脸色难看了起来,向李六娘道:“既然咱们的皇贵妃娘娘这么忙碌,那咱们去见我父皇吧。”
李六娘笑道:“好。……要是陛下也不见怎么办?”
只心里却对怡平郡主的提议感到有些不安,想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毕竟怡平郡主不得宠,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要不然堂堂皇女,也不可能不封公主封郡主了,皇子们封郡王是有的,但皇女们封郡主的真的很少,长宁帝会给怡平郡主只封个郡主,外面早议论开了,都说怡平郡主不得宠,据说宗人府提出联姻的事,都没人愿意,毕竟皇帝在亲自操持福昌公主的婚事,怡平郡主的婚事,皇帝不但没亲自操持,还交给了宗人府操持,如此区别对待,可见怡平郡主如何不得宠了,这样不得宠的大皇女,也不知道姑姑怎么还让她帮自己在宫中留下来,依她看,怡平郡主根本没这个能力,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还怎么帮自己啊?好比她进来这么多天了,还一直没见到陛下呢,没办法,她姑姑需要静养,所以皇帝从来不来请安,这样,她自然就不像当年的康四娘康五娘,能在太后那儿见到皇帝了。
却听怡平郡主自信满满地道:“这怎么可能,姑姑可是皇祖母的侄女,父皇要不见,您就说是皇祖母让您过来拜见他的,他总要听皇祖母的话吧?这样不就能见到了?先前没抬出皇祖母的名头让楚皇贵妃见咱们,那是因为见不见她无所谓,要不然抬出了皇祖母的名头,她敢不见咱们?”
李六娘听了怡平郡主的话,微微点头,暗道也是了,就算皇帝不想见自己,但打着姑妈的名义,人家好歹要给个面子,见一见的,到时,就有机会见机行事了……
“见到我父皇时,你表现得知书达理些,我母妃说,当年楚皇贵妃没来前,父皇最喜欢她那样的。”怡平郡主传授李六娘对付赵沐的手段。
李六娘听了,表面应了,心里却想着,既然这手段在楚皇贵妃进来后,你母妃用着没用,如何还让我用?岂不是也会没用?
怡平郡主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当下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方法我母妃后来没用,你用着也不会有用?”
“不敢。”李六娘讪讪地笑道。
“不用跟我客气,实话实说较好。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开诚布公。”顿了顿怡平郡主便蛮有把握地道:“我母妃比楚清妍大好几岁呢,所以当年没用了也很正常,但现在楚清妍已经人老珠黄了,而姑姑你正当青春年少,雪肤花貌,这性格要再投了父皇的意,父皇哪有不喜欢你这样的,却去喜欢年纪大的?”
这话她曾跟丁嫔说过,曾说动了丁嫔,这会儿说给李六娘听,也说到了李六娘心坎里去,她觉得自己年轻,漂亮,怎么也不可能比不过个将近三十岁的中年妇女,于是本来紧张又担心的心情便稍稍轻松了些,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