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抓死,也得给累死了。”
可是任凭郭子逸想尽办法,墨枭仍然我行我素,坚决不与他对抗,就不上当。
孤寂,疲累,机械式的抵抗,无休止地受伤,让郭子逸有些绝望。攻击,不停地攻击,面对空寂的沙漠,郭子逸忘记了自己,他忘记了生,忘记了死,忘记了身外的一切,意识如脱离躯体一般,迷失了自我。从身体到精神,郭子逸都发生了诧异的变化,渐渐地他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奇怪。
陡然惊觉,内视体内仅存的一点灵力,郭子逸绝然的脸色露出一丝玩味,他洒然一笑。既然上天不想让我精彩地活一回,那么我就创造出精彩,哪怕只为生命短短的一瞬,也好过悲屈地死去。
索性,郭子逸放弃了与墨枭的对抗,也不运用灵力,自顾自地把记忆中的基础棍术当成演练,权当为自己表演,为生命作最后的绝唱,在这块黄沙遍布的沙漠地带里飘逸起舞。
这是生命的挽歌,这是战斗的绝唱。郭子逸沉浸其中,为自己放肆一回!不为战斗,不为拼搏,没有观众,也没有掌声,只有一腔渐淡的热血。
圈、点、枪、割、抽、挑、弹、掣、标、压、敲、击,一式式棍术基础式,拨棍、扫棍、抡棍、戳棍、劈棍,认真而又飘逸的架子,如学生面在老师面前一般专注,如回归故土的游子一般执着。
游龙棍在他的手上如臂所指,愈发纯熟,挥汗如雨,疾步如风。
墨枭刚开始还带着如人类一般嘲笑的表情,观看这个年轻人打一套如杂耍般,不能伤人的招式。可是慢慢地,它越来越郁闷,看似十分缓慢而无力的棍术。看似无法伤人软绵绵的招术却缊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有种让自己投入其中,死而无怨的冲动。
渐渐地,郭子逸游龙棍越舞越快,每一棍都带着呼呼劲风,带着一股忘我的气势,带着一种捅天碎地,令人绝望、与天争命的气势,带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信念,在这片黄沙烈日中,忘我地挥舞着。
好几次,墨枭都俯冲而去,眼看就够到郭子逸那面无表情,甚至神志渐渐有些模糊的脑袋前。可是就在此时,那黑不溜湫的小棍子在不可知的方位堪堪扫来,看似没有用灵力支撑的棍风,扫在墨枭的身上,竟然带着一股无法去除的、匪夷所思的力量,那股力量侵入它体内,束缚着它的灵力,到最后,束缚感越来越重,隐隐有一种连它的思维都被束缚、压抑的感觉。
“呱……呱……”
墨枭发出一阵胆寒的嘶鸣,扑腾腾地拍打着肉翅,再无刚才战斗时那份迅捷与灵活,人性化的嘲讽表情也被越来越浓的恐慌所代替。
可惜妖兽的智慧不足以让它采取更有效的措施,而且禁制的制约,它不能逃跑,只能不抑余力地杀死眼前这个对手,或者被他所杀,这是这片空间的规则。
墨枭发出一阵深沉而恐怖的声音,如地狱幽灵的哀嚎,丑陋的脸上挂着妖兽独有的惊慌,它奋力挣脱束缚,飞上高空,然后垂直向下,翅膀剪起一道残影,不管不顾地向郭子逸俯冲而下,用尖嘴、爪子,甚至它的身躯嘶咬、抓扯、撞击。
可是此时的郭子逸已沉浸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中,外界的一切已荡不起他心内半点涟漪。
挥棍,出招,踏步,跳跃,棍随身动,人与棍合,势合力顺,一往无前,忘我地出招,忘我的攻击。
随着郭子逸的招式越来越纯熟,人、身、步、棍子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他的身后隐隐升起一团模糊的魂影,虽然模糊,但却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威压,朝着四面八方肆虐、压迫。
“武道意境!”
若果任何一个东胜神洲的门派的内门弟子看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忍不住大声惊呼。这是武道意识极深、悟性极佳的弟子们在修炼过程中得到顿悟,才能产生的无我意境。在战斗中不但可以压制他人精神和修为,还会增添自身气势,让自己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战斗力。
一般而言,各大门派对产生这种武道意境的散修,必定出全力收为内门弟子,更或真传弟子,视若珍宝,秘而不宣,做为门派的最大底牌悉心培养。
当然在南赡部洲这样的地方,能顿悟出武道意境的修士少之又少,除各大家族见多识广的老怪物,很多人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郭子逸在这偏远之地,于绝望中悟出无我之意境,也不知道是他的幸或是不幸。
随着无我意境的展开,郭子逸动作由开始的怪异,变得越来越优雅,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虽仍未灌注灵力,仅以肉身之力战斗,但细看之下一定会发觉,间或游龙棍会划出一道破空的轨迹,化成道韵缕缕向他身后的魂影聚集不散。
越来越多的道韵竟然让那魂影渐渐立体化,渐渐实质化,仿若一股生命的气息在复苏。而郭子逸在这无意识的状态下,脸上的绝望表情渐渐变淡,慢慢地嘴角向上翘出一丝幅度,竟如拈花一笑,那笑容越来越浓,带着让自己自信,让对手战斗意识削弱的情绪,辐射在战斗圈子内,让本已极度郁闷的墨枭更显狼狈。
战斗中,郭子逸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身影逐渐模糊,游龙棍如活过来一般,化成一头舞动的蛟龙,气势恢弘,咆哮着欲择人而噬。
“噗嗤!”
一声轻响,游龙棍在墨枭身上带起几片黑色的羽毛,漂落地上,被地上高温炙热的黄沙烤出一阵焦臭味道。
不过片刻,墨枭已像一只脱毛鸡,摇摇晃晃地在空中昏头昏脑地打着跌。
就在此时,郭子逸跃起半空,棍随人势,只听到“咔嚓”一声,游龙棍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夹带着身后魂影不可知的力量,如奔雷一般划出一道飞虹,重重地击打在墨枭的身上。
“吱……呜……”
墨枭发出痛苦的悲鸣,身体化成一块块碎片,带着醒臭的鲜血,从空中洒落,这片天地在墨枭死去的刹那间顿时恢复宁静。
由于没有了战斗对象,郭子逸如梦游般醒来,看着遍地狼籍的地面,有些无措,他略一沉吟,闭目回顾,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大圣的法天象地,果然不愧为大圣传承,仅刚领悟就有如此威力!”
他不知道的是,大圣的法天象地也好,武道意境也罢,全然不是想领悟就能领悟的,机缘、毅力、气势、资质,缺一不可,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豁然睁开眸子,一道神光如闪电射向天空,郭子逸一下子信心倍增。
稍候片刻,郭子逸才发现自己已经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在刚才的战斗中,他纯属超刚的潜意念支撑,不停地出招、击棍,现在浑身肌肉酸软,骨节生痛,大脑里一片空茫,一阵恶心欲吐的感觉再次袭来。
强打精神,审视自己,郭子逸很沉迷刚才的状态。可是,无论他怎么调整身体、精神,却再也不能进入无我状态,聚起法天象地。虽然基础棍术提升不少,身法、技巧有了质的提升,但总是缺少一个契机,达不到战斗中那种随心所欲,不知疲惫,战力猛升的境况。
摇了摇头,他很无奈,看来法天象地仅仅是初具雏形,还得加强自己基础武道修炼,凝炼自己的精神意识,才能达到如臂所指的地步。
收心回神,茫然四顾,仍旧是黄沙遍地,出路仍遥遥无望,看了看碎在地上的墨枭的尸体,他轻咦一声。
“这是什么?刚才怎么没有发现?”
俯首从墨枭碎尸旁边捡起一个玉盒,那玉盒温暖细腻,握入手中,一股沁人心脾的感觉迎面扑来,刚刚所受的伤势在这一刹那间仿佛好了许多。
整个玉盒严丝密缝,左看右看也找不到半丝空隙。
“怎么开启啊,难不成是一个废品?”沉思良久,郭子逸不信邪地用神识朝玉盒正面射去。
“原来如此!”
……
墨枭碎肉蠕动着,仿佛发出一股声音:推荐、收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