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心里狐疑着,倒是这时,那张如玉呵呵一笑。
这自信的笑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大家纷纷噤声,连方先生也抬眸,朝向张如玉看去。
张如玉气定神闲地道:“小侄以为,诸位兄台各陈己见,说的都有几分道理,可是以我之见,小人是风。”
风?
所有人错愕地看向他。
方先生似乎来了一点兴趣,不咸不淡地道:“风怎么是小人呢?”
张如玉神采飞扬,桃花眼顾盼着,道:“古人有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秀木,即是君子也,君子鹤立于鸡群,才被风所催之,这风,不正是小人嘛。”
明伦堂里鸦雀无声,这一个回答,显然颇有新意。
诸生紧张地看向方先生,方先生似有所触动,脱口而出道:“好,很好,好的很哪。”
一连几个好字,就将许多人都推入了冰窖之中,没希望了。
而教谕在此刻快速的看了张如玉一眼,急忙道:“那就恭喜方先生,喜得门徒了!”
这话一出,在座的心里也都清楚了。
想来,教谕这意思,就是默认了张如玉是方先生选中的门徒了。
虽然有些人还是不服气,可是张如玉将无耻小人比作是风,实在是精彩。
不但引经据典,而且灵气十足。
看样子,他们这些人是白来了一趟,给张如玉做了绿叶。
张如玉含笑,心里知道,方先生对自己的回答十分满意。
自己拜师的事,算是十拿九稳了。
可是陈凯之却是感觉整个人不好了!
就这样错失机会了?
不,陈凯之决不退缩。
“我也来答一答。”陈凯之上前,显得信心十足。
本来大家都以为,张如玉的小人是风在前,不会有人敢自不量力的再说什么。
陈凯之这么一开口,反倒引起了大家的注视,连方老先生都跟着好奇了起来。
是什么人敢这么狂妄?
更何况,刚刚教谕都默认了张如玉是赢家,他这么一说,岂不是打了教谕的脸?
“不过……”陈凯之卖了个关子道:“要我答这题,需一样东西,需请县学里给我买两斤饴糖来。”
这饴糖便是上一辈子的麦芽糖,陈凯之来时,见到沿街有人叫卖。
张如玉先是一惊,却又大喜,心道,“不知死活的小子。”
教谕则是愠怒道:“放肆,答不出便答不出,要糖做什么,这饴糖与答题有什么关系?”
陈凯之上前一步,抱手作揖道:“大人,学生保准答得比张公子好。”
教谕愣了一下。
这明伦堂里,已有人开始噗嗤笑了起来。
哈……这人看着面生,不但胆子大,面皮还很厚。
居然敢跟张公子斗?
简直狂妄!
教谕沉眉,一时拿不定主意,他可是要力保张如玉的啊,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小子?
若是不让他答,这徇私的痕迹就有点明显了,可若是他答了,真比张如玉答得好,可怎么办?
反是坐在一旁的方先生呷了口茶,风淡云轻地道:“噢,倒是很想见识见识,去给他取买两斤饴糖来吧。”
教谕听罢,便冷着脸吩咐差役:“去吧。”说罢,又恶狠狠地瞪了陈凯之一眼:“若是答不出,本官决不轻饶。”
立即有差役得了吩咐,火速去买了糖来。
陈凯之收了,见众人纷纷奚落的样子,尤其是张如玉,更是阴阳怪气地道:“陈凯之,可要好生答题,若是再作怪,哼哼,教谕大人饶不了你。”
陈凯之不理会他,打开包了饴糖的纸包,然后捏起一小撮糖,直接洒在了地上。
而后他蹲着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地面。
一秒钟,两秒钟,一分钟过去……
大家起初,还以为这陈凯之接下来要滔滔不绝的开始长篇大论,谁晓得这家伙,居然就这么蹲在地面上,一直一动不动的。
见鬼了这是,这人是疯了吗?
张如玉冷声道:“陈凯之,你又作什么怪。”
“嘘!”陈凯之作了个噤口的手势,继续蹲着,不咸不淡地道:“等。”
“你,你……”张如玉恼火了。
倒是教谕铁青着脸,咳嗽两声,淡淡道:“等吧。”
声音宛如千年寒冰,看上去是纵容陈凯之,实则却是夹枪带棒,似乎在说,若是不给一个交代,你这小子就别想竖着出这明伦堂了。
突然,陈凯之道:“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