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皇后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聪明的并不曾阻拦,甚至对着夜兰陵微微施礼:“千仪年幼,做出这等错事,本宫代她向国师赔罪,望国师千万海涵!”
“兰陵不敢当!”夜兰陵起身回礼,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兰陵并非存心与公主过不去,只是不希望她今后再犯同样的错误才……”
“国师不必解释,本宫明白,所以还得多谢国师!”梅皇后苦笑一声,还算深明大义,“都怪本宫平日太骄纵于她,才会酿成今日苦果,这也算是给了本宫一个教训吧!”
夜兰陵点头,梅皇后便告辞而出,紧跟着便听到外面传来风千仪的惨叫:“啊!好痛……啊!啊啊!”
风凌逸的心思显然早已不在风千仪身上,目光微闪几下,他试探着开口:“国师,其实刚才朕正要派人请你前来,问问你上次之事……”
夜兰陵微微皱眉:“皇上指的是……”
尽管房中无人,风凌逸还是左右瞄了瞄,这才本能地压低了声音:“就是你说朕的命盘显示会有一劫,将被至亲背叛,命悬一线,不知国师是否算出这个人是谁了?”
夜兰陵摇头:“皇上,兰陵已经说过了,命盘只能显示您会有一劫,但不会指出人名,那是不可能的事。”
风凌逸眉头紧皱,眼中早已杀气凛冽:“国师的意思,虽然算出朕会有一劫,朕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乖乖等死?”
“自然不是,否则兰陵根本无需将此劫告诉皇上,那根本没有意义。”夜兰陵摇头,眸中同样微芒闪烁。
风凌逸大喜:“国师的意思是……”
夜兰陵沉吟着:“命盘显示皇上会被至亲背叛,招来生死劫难,但也同时显示出,救星一样是皇上的至亲。”
“是谁?”风凌逸本能地追问,跟着却又摇了摇头,“你看,朕都糊涂了,国师刚刚说过命盘不会显示人名的。那么国师的意思是,朕只要安心等着,救星会在劫难来临时出现?”
夜兰陵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兰陵只能告诉皇上,命盘显示出皇上的劫星和救星虽同时存在,但有强有弱,如今救星的亮度胜过劫星,因此皇上安然无恙。若是有朝一日劫星胜过救星……”
风凌逸本能地打个哆嗦,忍不住咬牙:“能不能看出劫星来自哪个方位?”
“可以。”夜兰陵终于点头,略一掐算之后开口,“东南。”
东南?风凌逸目光阴沉,早已双拳紧握:朕的至亲位于东南方的并不多,大不了宁错杀不放过,总能将这个该死的劫星消灭掉!
暗中一声冷笑,他接着问道:“那救星呢?”
夜兰陵微笑:“东南。”
“一个方位?”风凌逸眼中居然浮现出一丝怀疑,“难道救星和劫星是同一个人?”
“绝不可能。”夜兰陵摇头,“不过皇上记住,万万不可动东南方的任何一位至亲,因为每个人都可能是您的救星。”
风凌逸先是一愣,跟着咬牙:要不要开这么大的玩笑?劫星在东南,倒是可以宁错杀不放过,可麻烦的是救星也在东南,万一把救星给错杀了,岂不是悔之晚矣?
等等!不对!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眼中顿时浮现出一抹明显的兴奋:“国师,既然劫星在东南,朕可不可以把位于东南的所有至亲全部除掉?虽然这样会把救星一起除掉,可劫星也除掉了呀!只要劫星一除,哪里还需要救星?”
原本是这样没错,谁知夜兰陵依然摇头:“不是这样的。命盘显示,皇上的生死之劫并不能因为劫星的死亡而消失,但救星若是一死,皇上的守护力量就立刻消失。我这样说,皇上可明白?”
风凌逸先是满脸匪夷所思,片刻后忍不住咬牙:“明白,明白得很!就是说如果朕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心思,将劫星和救星一起除掉,那么劫星带来的后续劫难还在,只不过已经没有救星来化解。”
“正是。”夜兰陵点头,“这就是我不让皇上动东南方任何一位至亲的原因,虽然暂时放过了劫星,但更重要的是留住了救星。”
反正他们就是成心冲朕来的,不把朕弄死不算完呗?
风凌逸又气又急,却偏偏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地咬紧了牙。
“皇上若没有其他的吩咐,兰陵便先告退了。”夜兰陵站了起来,又尽心尽力地叮嘱了一句,“兰陵方才与皇上说的话都是绝顶秘密,皇上万万不可告诉任何人,否则易生祸端。”
风凌逸点头:“多谢国师,朕记得了。”
夜兰陵告辞而去,风凌逸哪里还顾得上理会他,早已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能够带给朕生死之劫的一定是十七弟,朕早晚要除了他!可救星又会是谁?朕那些位于东南方的至亲之中,哪一个是十七弟的对手?
亏夜兰陵当初还把午夜魔兰吹得那么神奇,用起来却如此麻烦!若是能一次就置十七弟于死地,早就一了百了!不行,必须再想其他办法!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
皇宫之中大多数地方都已一片黑暗,静谧笼罩着这片庞大的宫殿群。
片刻后,两道人影自远方疾射而来,一番穿房越脊后停在了其中一座宫殿的屋顶。
“根据狐王的描述,似乎就是前面那座宫殿。”其中一人首先开口,正是沐云苏的声音。
“嗯,那就是披星斋。”说话的是落羽,“看到桌旁那个人了吗?应该就是含妃。”
要想调查静妃之事,必须从含妃和太后入手。风凌绝腿脚不便,再加上正处在植皮手术的恢复期,沐云苏也不愿让他太过劳累。她本身就是高手,又有落羽相助,风凌绝倒是不曾坚持,向两人描述了一下披星斋的大致方位。
尽管风凌绝保证风凌逸一定会答应沐云苏重新审理此案,沐云苏还是认为在禀报他之前最好能够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如此才能一举成功,不至于打草惊蛇,这才趁着夜深人静来找证据。
透过窗口,沐云苏的确看到了一个坐在桌旁的女子,便点了点头:“距离太远,过去看看。”
落羽点头,二人便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刚在窗下隐好身形,便听到侍女说道:“娘娘,时候不早了,歇着吧。”
隔了片刻,含妃才哼了一声:“整天歇着还不够?本宫都睡了一整天了!”
显然也知道这位主子的脾气,侍女不曾再开口,倒是含妃接着问道:“皇上今儿歇在哪里了?”
“似乎在雪妃娘娘那里。”侍女回答。
“连如雪那个贱人?”含妃咬牙,虽想尽量装作平静,却怎么都掩饰不住语气中的妒恨,“仗着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就知道狐媚惑主!不要脸的东西!”
侍女更不敢开口,含妃便骤然烦躁了起来:“你倒是说话呀!哑巴了?真是废物!连陪本宫聊天都不会!本宫要你有什么用?”
“娘娘息怒!”侍女暗中叫苦,干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伺候不周,请娘娘……”
“行了!少说废话!”含妃哼了一声,倒也没打算做什么,“你说说,皇上有多久不曾来本宫这里了?”
静了好一会儿,侍女才小心地回答:“大概……大概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你真看得起本宫。”含妃冷笑,“有半年了吧?谁让太后如今失了势,皇上连她老人家都不放在眼里了,何况是本宫?”
又是一阵长久的安静,含妃才突然站了起来:“你退下吧,本宫要歇着了!”
侍女施礼退出,含妃却不曾急着上床,瞪着桌上的烛火待了片刻,她突然咬牙:“走了薛妙静,又来一个连如雪!走了连如雪,还不知道又会来个什么东西,皇上身边几曾缺过女人?最可恶的就是太后,亏她当初还不遗余力地支持皇上即位为帝,简直就是养虎为患,养了只白眼狼!现在怎么样?谁还管她是哪根葱?”
沐云苏叹气:皇家之事从来都是如此,你现在才知道吗?即便没有薛妙静,你的下场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从头到尾你都不过是政治斗争和皇权之争的牺牲品罢了。
“怎么着才能把连如雪那个贱人也除掉……”含妃还在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想必也知道这披星斋一向少有人来,也不怕隔墙有耳,“明日与太后商议商议……别以为如今我们真的完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沐云苏不由皱眉:还真是死性不改,难怪会落得夜夜独守空房的下场!
落羽轻轻往前靠了靠,趴在她耳边低语:“看出了什么?”
沐云苏挑唇:“有好消息,回去再说!”
当下二人悄悄离开皇宫,很快回到了沐家。风凌绝正伸长了脖子倚门而望,看到她才微微一笑:“没事?”
“嗯。”沐云苏笑笑,推着他进了房,“而且此行有重大收获。”
风凌绝回头看着她:“找到证据了?”
沐云苏点头,眼眸亮如星辰:“我想现在,可以让静妃母女去找皇上了!你不是说皇上只要看到风千柳,就一定会答应重审此案吗?”
风凌绝点头:“至少把握很大。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沐云苏略一沉吟:“择日不如撞日,就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