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面,究竟谁该成全谁?
听到赫连苍宁的拒绝,三女自是妒恨不已,眼中顿时闪现出了浓烈的杀气。几国皇子则各自对视了一眼,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怕唯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一场本该其乐融融的中秋酒宴,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暗潮汹涌。
短暂的寂静之后,纳兰明昭突然含笑说道:“明昭懂了,十九皇叔之所以三番两次拒绝,其实是因为心中早已有了别人,是不是?”
赫连苍穹目光一凝,看似温和,实则隐含试探:“哦?原来是这样?十九弟,你口风够紧的呀!快跟朕说说,究竟是怎样的天姿国色,才会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赫连苍宁看了纳兰明昭一眼,无论眼神脸色都平静无波:“皇上,此乃明昭太子说笑之言,不必当真。”
“哈哈!怪不得呢!”赫连苍穹开怀大笑,“三位公主,十九弟方才已经说了,十分感激几位的心意,不过如今确实无意娶妻。不如……此事稍后再议,如何?”
又是稍后再议?你当我们都是软柿子,任人拿捏的吗?
小小的插曲过后,中秋家宴继续进行。看似一片祥和,其实狂风暴雨就隐藏在这平静的背后,准备来袭……
中秋节本就是吃月饼、赏月亮、一家团聚的日子,云来客栈也不例外。这里收容的本就都是无家可归或者有家不能回的人,因此早就把客栈当成了自己的家,把客栈里的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因为都赶着回去与家人团圆,客栈内的住客都已离开,只剩下了云墨染等人,如此倒好,更清净。黄昏之后,云墨染便亲自下厨烧制了一桌香气四溢的佳肴,并吩咐众人准备了月饼、美酒,摆好碗筷,与众人一起围坐在了桌边。
与众人的兴奋相比,映飞却眉头微皱,显得心事重重,而且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觉察到他的异常,云墨染有些担心,侧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映飞,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嗯?没有。”映飞极快地摇了摇头,快得令人忍不住起疑。
云墨染更加不解:“那你……”
“就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映飞又是很快地接口,说出来的理由却打消了云墨染的怀疑,“不瞒姑娘,我其实……挺想他们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只可惜……”
“原来如此。”云墨染了然,安慰一般握了握他的手,“不必担心,落地是兄弟,何必骨肉亲,咱们也算是特殊的一家人了。来,一醉解千愁!”
映飞默默地端起杯子与她碰了一下,接着仰头一饮而尽: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实在是……无法对你说实话……
品过美酒佳肴,吃过月饼、赏过月亮之后,众人便各自散去,回房休息不提。云墨染同样回房洗了个热水澡,便熄灯上床就寝了。
然而因为已经练成了紫气东来,她本身的警觉性已经超出常人很多。是以前一秒钟她还在睡梦中,下一秒钟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低声厉斥:“什么人?”
“警觉性不错。”窗外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紧跟着便是“嗖”的破空声穿窗而入,刷的射向了躺在床上的云墨染。
雕虫小技!云墨染冷笑,身形如流星般弹射而起,瞬间落地。紧跟着便是噗的一声闷响,暗器已经钉在了棉被上。
顾不得理会那枚暗器,云墨染脚尖一点奔到窗前定睛一看,皎洁的月光下,一道黑影正以极快地速度消失在远方,眼见是万万追不上了。
冷哼一声,云墨染折回床前点燃烛火,这才发现钉在棉被上的暗器是一支飞镖,而那支飞镖上分明带着一张折叠的字条!原来还有战书?有意思。
为防万一,云墨染先用布条把自己的手缠了一下,这才小心地将飞镖拔起,取下字条展开一看,脸色登时一变!不及细想,她甩手将字条扔在床上,接着一把扯过外衣,边穿边奔出了房间。不多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下了楼,渐渐远去。
少顷,又一道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穿窗而入,捡起床上的纸条一看,上面用潦草的笔迹写着简单的一句话:映飞在我们手上,城外西郊,落叶桥。
很显然,云墨染方才一定先去映飞的房间查看了一下,确定他的确不在,这才匆匆离开客栈赶往落叶桥的。明白了这一点,黑衣人脸色一变,将纸条放回原处之后穿窗而出,立刻往玉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这个人,自然就是奉赫连苍宁之命在此保护云墨染的暗影卫。
云墨染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张纸条上的内容是真的,而并非有人在恶作剧。因为她方才去映飞的房间查看过,他的房中虽然并不十分凌乱,但却空无一人。更重要的是,地上有一些还未凝固的血迹,显然曾经发生过一场打斗,而且还有人受了伤。只不过打斗持续的时间应该并不长,否则她没有理由听不到。
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急得要命,恨不得插翅飞到西郊落叶桥!因为还有一点也十分明显,那就是对方分明是冲着她来的,映飞只不过是不小心被她连累了而已。对方知道她功夫了得,正面袭击胜算不大,才从映飞身上下手,想以此逼她就范。
那么,绑架映飞的人是谁基本上已经很明了了:一定是纳兰明蔷她们在搞鬼!否则除此之外,云墨染还真想不起如今谁更恨不得她一命呜呼。
实在心急于映飞的安危,云墨染瞧瞧左右无人,便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蒙在了脸上,将脸上的面具遮住了大半,然后一展身形使出了紫气东来的绝技,脚不点地一般疾驰起来,几个起落之间,已经奔出去老远。
赶到西郊,云墨染故意卸去了内力,向着落叶桥飞奔。一方面她还不愿让人知道紫气东来的秘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若对方太过强大,她也可以用紫气东来出奇制胜,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飞奔到桥头,云墨染将脸上的锦帕扯下,一边慢慢往桥上走一边冷声说道:“我来了,出来!”
“哈哈哈!”寂静的夜空中,突然响起了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笑声嘶哑难听,根本分不出男女老幼,“七小姐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居然独自一人前来赴约。”
笑声中,云墨染只来得及看到周围人影飘忽,瞬间已经陷入了近百人的包围之中!而且令她忍不住暗中叫苦的是,这些黑衣蒙面人俱是万里挑一的高手,无论外功内功都堪称一流,绝不是之前她遭遇的所有黑衣人可以比的,何况那两个领头的男子更是深藏不露,怎么看都是绝顶高手。
“别笑了,你笑得比乌鸦还难听。”沉住了气,云墨染冷声开口,“你以映飞为饵将我引到此处,究竟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做个二选一的游戏而已。”黑衣人顿住笑声,冷冷地回答,同时吩咐了一句,“来人,把映飞带上来!”
“是!”
不多时,五花大绑的映飞被两个黑衣人推搡着带了上来。一眼看到云墨染,他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你,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来。可是姑娘,你这样让我……让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们的目标既然是我,那就是我连累了你,我怎么能让你出事?”云墨染仔细地打量着他,基本确定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映飞,你受了伤吗?重不重?”
“不重。”映飞摇了摇头,眸子突然变得有些清冷,“左肩被人刺了一下,但并未伤筋动骨。不过他们以重手法封了我的穴道,我现在一丝力气都使不出……”
云墨染松了口气,刚要点头说些什么,为首的黑衣人已经冷哼着哑声说道:“废话少说!云墨染,你方才不是问我有何指教吗?听好了,这个二选一的游戏很简单:要么你死,要么他死,你自己选!”
“你当我是白痴?”云墨染一声冷笑,双掌一横不动声色地寻找着最佳的出击时间,“我若死了,你定不会让映飞活着回去。而你们的目标既然是我,纵使映飞死了,你们也不会放过我。既然横竖都要死,何须我做什么选择?”
黑衣人愣了一下,竟然有些讪讪然起来。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道:“说的有道理!这样吧,你也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你,那我可以保证,只要你肯自尽,我一定放了映飞,怎么样?”
“我凭什么相信你?”云墨染暗中催动着内力,随时准备发出灭绝天下般的一击,“像你这种人,有信誉可言吗?你的保证值几个钱?既然明知是陷阱,我为什么还要硬往里跳?”
为首的黑衣人不笑了,阴鸷的目光狠狠地盯着云墨染:“因为你没得选择!云墨染,别以为你不肯自杀,我们就杀不了你!只不过我知道你虽无内力,但是招式诡异,极具杀伤力,所以不愿白白折损人手而已!听着!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再不自尽,我就先杀了映飞再杀你!”
莫说旁人,方才云墨染都有这样的疑问:这些人明明有足够的实力杀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折?原来是这样。只不过很显然,在如今的情势下,那些近身搏击术已经不可能扭转局势,唯有使出紫气东来,才可以同时击退映飞身边所有的人,暂时解除他的危机。
只要自己有机会解开映飞被封的穴道,那么就凭两人的轻功,逃脱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至于杀敌,想都别想。
可是云墨染刚刚想到这里,便见两名黑衣人刷的扬起短剑各自对准了映飞,为首的黑衣人已经一声冷笑:“十个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