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两日,从紫宸殿那里出来,姚安摇着扇子去寻人。寻了一下,果然寻到了绯云殿的侍女。
他招招手,那侍女走过来,福了福身子,道,“殿下叫奴婢在这候着。小公子可是已经将画修缮好了?”
姚安摇着扇子,桃花眼一挑,“唔,差不多了。你叫你们殿下过来与我见面。”
侍女觉得姚安这话模棱两可的,若是修缮好了,也该带来。可若是没好,怎么又要见面?
但这事是云容极为上心的事情,也不敢怠慢,当下就跑去绯云殿告诉云容去了。
云容听了侍女的话,也有些困惑。
但还是去了,按照原先约定的地方碰面。
姚安果真是手上空空如也。
云容问道,“可是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困难?”
姚安道,“不过是有些颜料需要准备,我已经叫人去备了。明日便可开始,顶多不过三日就好了。”
云容看他眉宇间自信满满,只心生一个词来,那便是天之骄子。出身好,样貌好,便是天赋也有的,真是受了上天眷顾的。
云容随即道,“那姚公子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
姚安停了摇扇子,道,“城内这几日来了几个梨园班子,我想带你去听戏。唱念做打,精彩的很。”
云容看了看他。
姚安满怀期待,问道,“你不愿意?”
云容道,“姚公子的日子自在的很。便是吟诗作对,听听小曲,看看戏,没事又往宫里跑一跑。遇到长相不错的女郎,便说上几句话。反正也不必负什么责任的。”
姚安想着她又想起熏儿的事情了,便道,“那是不能全怪我啊,我真的是喝醉了,她扶我一把罢了。”
云容却道,“这事本就没什么对错。你喝醉了,她愿意扶,有什么错?我只是觉得,姚公子这自在的日子很好,但不是所有人都过得像你一般自在。想要过上你这样的日子,别人得花多少的精力时间?姚公子似乎把世间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其实这世上更多的是熏儿这样子的人,是这个命,却不认。撞破了头,知道疼了,才知道不该属于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求不来。”
姚安本只是好心请云容去听戏的,没想到被她说了一通大道理。这些话从没有人对她说过,姚安并不觉得反感,大约因为是她说的。
姚安愣了一会儿,笑着对云容道,“殿下可是在关心我?”
云容,“……”
姚安又道,“你要是不喜欢听戏,过些日子,我带你去游山玩水。也不去远的地方,怕你累着。就离永安城不远,就有个怀恩寺,那里风景很好的。山清水秀,你一定喜欢。”
云容觉得姚安大约是听不懂人话。
她迆然福了身子,便领着侍女们走了。
姚安在后面喊道,“殿下,到底去不去啊?你要是去,我可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侍女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姚安,噗嗤笑出声,对云容道,“这姚公子挺有趣的,人又温柔,待殿下低眉顺眼的,奴婢觉得他是喜欢上殿下了。”
云容一驻足,看向她。侍女忙吓得垂了首。
她看向侍女身后,那青年郎君还在回廊之下,似是也看着这边。
她收回视线,继续向前,口中道,“他一天都能喜欢上好几个女郎,被他喜欢上又是什么幸事?这些话莫要再说。还有,若是他再找你,手中没有捧着画卷,便不必来禀告我,自己将他打发了。”
侍女嗫嚅应了,“喏。”
——
“奴才方才瞧着姚公子与绯云殿的侍女在说话呢。”紫宸殿后殿内,刘富添茶时,无意说了一句。
云宋抬头问道,“你没看错?”
云宋想以云容的性子是不会主动与姚安有什么来往的。难道又是姚安在招惹那些小侍女?
云宋便有些气,只觉得姚安怎么偏偏盯着绯云殿那里的侍女不放过。当下对刘富道,“你去寻了安安,待他出宫时将他拦了,就说朕要见他。”
“喏。”
刘富领命去了。再回来时,云宋已经在小憩了。
刘富犹豫着看了看姚安,也不知该不该叫醒云宋。
姚安便压低了声音道,“既然皇上睡了,那我就先走了。我这几日还会进宫来的。”
云宋睡得不沉,姚安这些声响便叫她醒了。
她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朕起了,你等朕片刻。”
姚安撇嘴,又对刘富道,“劳烦给我弄杯茶来。”
刘富躬身退下了。
云宋掀开帘子走出来,在榻上坐下。
姚安在椅子上坐下,问道,“不久前才见过,皇上又找我,有事?”
云宋道,“你方才见谁了?”
姚安没将他与云容之间的事情告诉云宋,也不打算告诉云宋,便面色不改的扯谎,“没见谁啊?便是在宫里闲逛了一圈,打算出宫呢,被刘富给拦住了。”
云宋直接说道,“还要骗我?你那副浪荡样子,脸上开满桃花了。”
姚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问道,“有吗?”
云宋见他不承认,也不管,只道,“你没事找些侍女搭讪,这也不是什么丧尽天良之事。只是上次熏儿的事情你得引以为戒了。还有就是,你不要再盯着皇姐那边的人。”
姚安忙否认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宋宋,我是那种人么?”
云宋撇嘴,一副你是哪种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的样子。
姚安缩了缩脖子,道,“我向你保证,我没有觊觎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人。”
云宋刚放下心来,便又觉得不对劲,立刻问道,“这么说,你是在觊觎我的皇姐?”
姚安却起身要逃了,只摆手道,“我什么都没说,都是宋宋你瞎猜的。”
云宋要追,见他已经出了后殿,只得作罢。
若是姚安看上的是云容,便更让她担心了。
傍晚时分,刘富端了牌子过来。
云宋瞧了一眼,便知道其中意味。刘富尚做不得这个主,只能是翊坤宫的意思。
上次的事情,云宋险些犯了错。秦雉语重心长的说了她一番,她也知道自己是任性了些,做错了事。是以这段日子,便也乖巧些。诸多事,便听着秦雉的意思。
她看着那些牌子,随即翻开了一张。
是南薰殿碧尘。
她心情复杂的将牌子搁下,只摆摆手,没说话。
刘富躬身退后两步,然后转身退了下去,命人去南薰殿知会一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