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洵脚下微动,已经打算赶紧走人。无奈大姐的嘴比他的步子快些,对他招手道,“小六,你过来。”
容洵青筋跳了两下,无奈走了进去。
三姐四姐围过来问道,“小离姑娘都安顿好了?”
容洵回道,“嗯,已经歇下了。”
三姐四姐继续八卦道,“你们可有说些什么?”
想起方才的种种,实在算不得多愉快,容洵直到,“并没有。”
大姐啐了一句,“闷葫芦,怎么也不知道主动些?还指望着人家小丫头过来找你?”想起方才的话题,大姐语重心长道,“虽然的确是小了些,但凑合着也能用,我看那丫头还没完全长开呢。”
容洵,“……”
脸不由的红了。虽说已经二十多岁,可自家大姐在跟前说着这些话,容洵还是十分纯洁的脸红了。
正在此时,却见丫鬟匆匆跑过来道,“不好了,那位小离姑娘已经离府了。”
几位姐姐顿时脸色一变。但二姐沉稳些,临危不乱,马上道,“五妹,你腿脚快,去相府周边看看是否能寻到人,我与大姐去一趟厢房,看她是否留下只言片语的书信。三妹四妹,你们两个好好问问这混蛋小子可是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
一番安排,几个人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三姐十分温柔,看着容洵道,“你别怪三姐说这些话,你可是欺负人家姑娘了?”
容洵抿唇不语。如果当时将她抵在门板上,算是欺负的话,那应该就是了……
四姐问道,“你不说话,便是默认了。欺负到了什么程度?是直接有了肌肤之亲,还是……”
容洵,“……”
但当时的确摸了人家的腰,如果这算肌肤之亲的话,那应该就是了……
三姐和四姐相视一眼,道,“既然这些都做了,索性将人找到,赶紧娶进相府吧。也了了我们这些人的心愿。只那个丫头心结还没打开,不知道会不会又做出什么傻事来。”
容洵咯噔一下。
回想那时,她说要离府,但没等老夫人醒来就直接走了,可是因为自己方才举止鲁莽了?她因为连自己都没见过的婚约,便可以忠于一夫,欲寻短见。那方才他那般举止,是否真的刺激了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容洵回道,“她要做什么,咱们又怎么拦得住?三姐四姐,你们不过与她才认识片刻,不怕她是个骗子么?”
容洵的话提醒了三姐四姐。
容洵官居丞相之位,时常是说一不二。人在高位,高处不胜寒,周边也伴随着诸多危险。有朝堂之中嫉妒他的,也有别国仇视他的。连带着相府也时常没个安宁。细作也不是没抓到过,人也不是没杀过。
三姐是陪着老夫人去寺庙的,听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忙对容洵道,“你该不会是怀疑人家小姑娘专门在咱们回来的路上等着的吧?”
容洵本来也想问这件事,但看几位姐姐对小离十分信任,便没开口。
容洵回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三姐马上道,“你可是冤枉人家小姑娘了。我与娘回来时,常走的那条路人太多,娘嫌挤,便择了另一条道过来。这是临时决定,那小姑娘除非能未卜先知。”
容洵半晌没说出话来。
三姐还要说什么,四姐将她的衣袖拉了,朝她摇摇头。
容洵站在那里沉默了片刻。脑海里是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模样,还有他抵着她闻到的气味,那是女人香。想到方才三姐的话,这小丫头不会真的想不开又要自寻短见吧?
想到这里,容洵转身便唤了骤风,“你去寻一寻小离姑娘。是去是留咱们强求不得,但她不应当不辞而别,让我的姐姐们担心。”
“是。”
骤风叉手快速离去。
三姐和四姐相视一眼,心照不宣。这一次,老大难的容洵,怕是要铁树开花了。
——
他上辈子能喜欢上她,这一辈子也能。
容洵他只要遇到一个单纯乖巧,偶尔又有点小脾气,总之是率性真实的人,他就不会不心动。至少,他不会拒绝。
容洵自小生在相府,十几岁便对尔虞我诈的观察应付有道。所以他的心思复杂,看谁都带着谨慎。唯有露出真性情,他才会卸下防备。或许聪明人的克星,就是装作笨蠢的人。
外柔内刚,君子藏剑。
云宋从没怀疑过,上一世容洵对自己的爱。在她皇上的身份没有被容洵发现之前,她真真切切的知道容洵爱她。只是这份爱,或许在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发生了变化。也许不是变化,只是这份爱多了太多的附加条件,尤其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让这份爱变得不再纯粹,也不再重要。
云宋坐在榻上,想着几个时辰前相府的种种。她想,她已经给容洵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只要她再努力一点,容洵就会爱上她。这一次,她一定要叫容洵尝尝那种被抛弃被欺骗的滋味。
“皇上,太后来了。”刘富在一边小声说道,打断了云宋的思绪。
这个时辰了,太后不是应该早就寝了吗?
云宋忙起身,却见秦雉已经领着秀年跨进大殿。
“母后……”云宋几步迎过去,“你怎么来了?”
秦雉道,“听人说皇上晚膳没吃几口,哀家不放心,过来瞧瞧你。哀家叫人给你熬了些滋补的汤,你快喝一些。”
云宋心头一暖,对着秦雉撒娇道,“谢谢母后,是儿子不孝,让母后担心了。”
“当母亲的可不就是围着自己的孩子转吗?”秦雉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云宋到桌边坐下。
秀年已经给云宋盛了一碗参汤,云宋接过来,秦雉忙叮嘱道,“小心烫,母后给你吹吹。”
“谢谢母后。”
“你这孩子,这么生分做什么?”秦雉用勺子搅了几下,又搁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递给云宋,“来,不烫了,快喝吧。”
云宋连喝了两碗,秦雉瞧着,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满脸柔和。
秀年将东西收拾下去,秦雉这才道,“哀家听姝儿说你和丞相定下了立她为后?”
云宋见四下无人,只有母女二人,便道,“母后,你知道儿子的身份,是不能娶妻的。而且,我也不大喜欢她。”
秦雉对她道,“宋宋,你记着你是皇上。永远要记着这一点。当皇上并不需要那无用的感情。”
云宋微微一怔。
她想起容洵对她说的话,她不需要喜欢谁。
秦雉继续道,“感情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做出愚蠢至极的事情。帝王就该断绝情爱,才配得上做个皇位。”
云宋意识到秦雉是意有所指。
她问道,“母后,你是在说父皇吗?”
秦雉微微一愣,随即抬头看向前方,像是透过门窗看到了遥远的地方。
她忽而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意,“你的父皇啊,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已经无心朝政,所以他注定活不长久。”
云宋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秦雉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仰着小脸准备问个清楚,秦雉却已经垂下眼眸,温柔的捧着她的脸道,“我的好宋宋,母后最能仰仗的就是你了。你会永远听母后的话的是不是?”
秦雉的双眸里有点点碎光,她应该是想父皇了吧?
云宋点点头,“只要母后开心,我什么都听母后的。”
“我的好宋宋,那就在春闱之后,立姝儿为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