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寒凉的声调陈述与方龄的大相庭径,被害者和嫌疑人,口供不一是常事,但完全颠覆的两个版本却不常见,这其中孰真孰假,还有待查究!
肖渤启反应及时,马上出言阻止聂司城的咄咄逼人,“反对,这只是辩方律师的个人猜测。单凭一条项链根本不能证明什么,就算项链是纪星图为母亲定制,可在犯罪过程中不排除他会改变主意,拿来讨好甚至是诱哄受害人。”
倪曼青对于他的狡辩微微一皱眉,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聂司城笃定看向他,浑厚的磁嗓再次扬起,直面反驳:“纪星图是个善良且孝顺的孩子,州立大学的格雷森教授发来了纪星图在校时的考核成绩,并对他的品格给出了高度评价和肯定。而在案发当日,纪星图也已决定一周后回纽约,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突然转送方龄,还威胁与她保持伴侣关系?”
这个问题的出现,成了关键的一个辩驳点,聂司城沉眸紧盯着肖渤启,这个问题,考验的就是诉讼律师的即场应变能力。
肖渤启微顿数秒,眼底光波暗涌,理由脱口而出,“事发突然,他手里只有这条项链可以赠送,送给母亲的礼物还可以再准备,至于你说纪星图一周后回纽约,这个说辞只是他的片面之词,没有任何依据可以证明。”
“再者,学校和社会是分立的,好学生不一定是好人,现在社会犯罪越来越多在校优秀学生,学校育才如何做到育人,一直是学术界的研讨话题,人的邪念是无法控制的,更何况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
末了一句,他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意味深长地瞟了纪星图一眼。
庭审至此,节奏一直掌控在他的范围之类,看他们也不过如此,这种小问题单薄如纸,稍作辩驳就能撕毁。
听审席上的纪氏夫妇,见此未免有些焦急,纪太太看向旁边的叶笙山,“叶律师,这……”
他给了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给她,“相比于结果,聆讯过程并不重要,谁胜谁负,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
这时,庭审厅大门被推开,雷炎甩掉一波娱记狗仔后赶了过来,虽然他对方龄的行为存在质疑,也不打算陪她继续玩下去,但这案子是他报的警,若这会做了缩头乌龟,他这颜面就没处摆了!
目光与纪星图相碰时,他微微一蹙眉,昔日的好兄弟如今对簿公堂,他握紧拳头别开眸,毅然往听审席走去。
此时,双方律师暂时对方龄的提问结束,在审判长的同意下,换由纪星图答辩。
“你和方龄小姐是怎么认识的?”聂司城由浅至深的提问。
纪星图想了想,谨慎回答:“我和雷炎是大学同学,方龄是他的女朋友,一来二去就是认识了。”
“方龄小姐说,是你逼她喝酒,是吗?”聂司城暗示性看向他,这时候就该出手反击了。
纪星图眼底沉积着愤怒,他尽量保持冷静,指着方龄说道:“她说的全是谎言,全是她编出来的剧本,真相并非如此!”
此话一出,所有人为之一震,特别是听审席上的雷炎,皱了眉,他狐疑地看向方龄,接收到他目光的方龄,马上摇头。
“请你重述当天晚上的事情?”
纪星图微微一顿,脸上出现了惭愧,“其实在事发一周前,方龄便开始频频向我发送亲近信息,但我怕被雷炎知道,每次都把信息删掉。直到3月27日那天晚上,大约9点,我在宝格丽专柜刚取走定制的项链,就接到方龄的电话,说她重感冒让我帮忙买药送上公寓。我到了公寓看她吃了药后准备走,可她却突然拉着我说想喝酒,还主动问我想不想尝尝她的味道?说她很想试试我和雷炎在床上有什么不同?我没能抵住诱惑和她喝了几杯红酒,然后抱着她进房间发生了关系,但我没有强迫她,我是在她自愿的情况下跟她发生的关系。事后我再醒来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我发现钱包和宝格丽定制的项链都不见了,然后就看到方龄从浴室出来,脖子上戴着的正是那条定制项链,我让她还给我,清楚的跟她说明这是我送给母亲的项链,她要是喜欢我明天再买一条送给她,可她不愿意就是要这条,说我睡了她就要给报酬,钱包的钱和项链就是这次性交的报酬。随后,我们就为了这条项链争吵起来,为了抢回项链我误伤了她,我们纠缠打在一起的时候雷炎突然回来了,方龄就马上反口指控我强迫她!”
“你很肯定她对你说过“想不想尝尝她的味道?很想试试你和雷炎有什么不同?睡了她就要给报酬?”这样的话?”
“我肯定她说过!”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呢?”
“对于一些特别特殊的事情,我的记忆会很深刻!那天晚上她说的话很诱惑,还一直在摸我的胸口,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她当时说过的话,事后我更没想到她会跟我要钱要报酬,这跟交易有什么区别?”
末了,他讽刺地摇了摇头,看向方龄时,眼底闪过鄙夷。
方龄倍感受伤地看着他,摇头,喃喃自语,“不,不是这样的,他胡说,我没有要过报酬,没有暗示他……”
“反对,审判长,我申请中止辩方律师对此类话题的提问,严重影响受害人的情绪?”肖渤启开口阻止。
“审判长,法律秉持人人平等,我只是正当提问当晚事发时的关键问题,不存在针对任何人的行为!”
“反对无效,辩方律师继续!”审判长酌情后宣布。
聂司城继续他的提问,“在一周前,你和方龄是否去过QUEEN酒廊?”
“去过!”纪星图明点了点头。
方龄神色一变,暗叹不妙,难道他们拿到什么证据?
回想起当天晚上在停车场……糟糕,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遗漏了!
“你们在停车场做了什么?”聂司城别有深意转眸看了方龄一眼,果然,她脸色变了。
“我和方龄在车内接吻。”
聂司城转身看向审判长,提出要求,“审判长,我申请播放一则监控视频。”
“允许!”
倪曼青把U盘送上,书记员把视频打开。
那是一段监控视频,以监控拍摄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一男一女亲密坐在驾驶座上激烈拥吻,从拍摄角度的距离来看,可以判断出就是方龄和纪星图。
方龄神色一变,暗叹不妙,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遗漏了!
而听审席上的雷炎看到这则视频,平放在双膝上的大手攥紧,暗眸沉浮着危险的光,对方龄越发质疑!
肖渤启有些意外,方龄从未告诉他,有这么一回事……
一时间,各人心中暗涌四起,心思迥异!
视频播完,聂司城掷地有声地开口,“视频中接吻的男女正是原诉人方龄小姐和我方当事人纪星图先生,试问,如果方龄小姐3月27日晚是被逼迫,那么在3月26日晚上,他们俩又怎么会在酒廊停车场激烈拥吻,视频里的方龄小姐,可一点都不像是被强迫接吻的。”
方龄嘴角微微抽动,激烈隐忍着胸口的怄火,她失策了,算漏了这一步,她迅速看向肖渤启,让他赶紧反驳。
不管是出于维护当事人的权益还是自身名誉,肖渤启在这时候都得站起来,“这视频根本不能断定方龄小姐是否被胁迫。”
聂司城沉眸划过笑,“先别急,我们来看看稍后的3分15秒。”
书记员按照指示,马上拨到光标。
方龄就算不看,她也知道后面是谁出现了,下意识看了眼倪曼青,惊慌垂眸。
画面来到3分15秒,倪曼青出现了,她的车就在他们隔壁车位。
与此同时,聂司城做简单介绍,“画面中出现的女人正是我的助理,倪曼青小姐。审判长,我申请让倪曼青小姐作为证人答辩。”
得到审判长的批准,倪曼青站起向审判长鞠躬表示尊敬,清丽的嗓音缓缓响起,“3月26日晚上我去酒廊停车场取车,清楚看到隔壁车位的人是方龄和纪星图,他们当时正在热吻,看起来像是一对热恋恩爱的情侣,他们发现我后立刻停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匆忙离开。”
倪曼青作为证人做出简单的叙述后,聂司城作出总结陈述,“正如我的当事人纪星图所说,在3月27日前,他和方龄就已经私下有接触,如果当时在酒廊是纪星图强吻、胁迫方龄小姐,那么她看到来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求救,但她并没有,而是若无其事的离开。正因为他们之间有男女关系,所以在3月27日晚,方龄才会在男友应酬之际,约纪星图到家中偷欢!”
方龄手指紧扣着手心的肉,眉间闪着焦虑,她频频向肖渤启打眼色,示意他赶紧做出反驳。但肖渤启这次却没有出言阻止,却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眼神。
稍后,等聂司城提问结束,肖渤启站了起来,依然是温和的笑,却是最杀人于无形的工具,“纪星图先生,你觉得方龄小姐长得漂亮吗?”
“反对!”觉察到他所图的聂司城,低冷的磁嗓扬起,眸光犀利地看向肖渤启,“我反对原告律师问与本案无关的话题!”
“审判长,这个问题会牵扯出后续的重要线索。”肖渤启解释道。
经过思量,审判长认同了肖渤启的说法,“反对无效,原告律师继续提问。”
肖渤启瞟了聂司城一眼,目光继续回归纪星图身上,“纪星图先生,请按照你的真实想法,回答我的问题。”
倪曼青微微侧头,“这是老狐狸惯用的提问陷阱!”
聂司城目光一直放于纪星图身上,一面回应着倪曼青的话,“这次就让他先得逞,一会双方辩驳我会力争二次庭审,我们最少会有一周的时间收集证据,下次再攻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