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荣不敢直视隆安帝的目光,稍稍低下头,“平西……”
刚开口吐出两个字,魏承荣又及时打住,连忙改口:“贾栋一向得您看重,他竟然拥兵自重,起兵谋反,实在是罪不容诛!”
“他是微臣的舅父,微臣虽然羞得有这样的舅父,但微臣没有劝诫好他,微臣有罪!还请陛下降罪!”
“降罪?你觉得朕要如何罚你?”隆安帝凉凉地开口。
虽然他只是平静地坐在那儿,但属于上位者的威严让人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魏承荣依然低着头不敢看他。
“微臣但凭陛下责罚,万死不辞!”
“好一个万死不辞,魏爱卿,朕问你,贾栋通敌叛国,勾结西戎,与西戎人交易战马,并且偷偷养在何家马场一事,你可知情?”隆安帝扔了手中的朱笔,目光冷厉地朝魏承荣质问道。
魏承荣大惊,连忙匍匐在地上。
“陛下,苍天可鉴,微臣一心向您,也一心向着云庆国的朝堂和百姓们,从未有过任何不轨之心!微臣对贾栋所行之事,毫不知情,若微臣知晓他们做了这样的事,绝对不会隐瞒不报,更不会纵容,还请陛下明察!”
听着魏承荣这番掷地有声的否认之辞,隆安帝脸色稍稍地缓和了几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片刻之后开口道:“魏爱卿起身吧。”
“谢主隆恩!”
匍匐在地上的魏承荣稍稍地松了一口气,拭了拭额头上的薄汗之后,缓缓地直起了身子,但依然跪着,没敢站起来。
缓了缓神情之后,他忐忑地看向隆安帝。
“陛下,贾栋虽然是微臣的舅父,但微臣与他来往甚少,他做出起兵谋反这样的事,微臣与他便再无任何关系,魏家与贾家,也再无任何关系!”
隆安帝捏了捏拇指上的玉扳指。
盯着魏承荣又看了片刻之后,才开口:“只要查明你与贾栋通敌叛国,以及起兵造反一事无任何关系,朕不会责罚于你,亦不会牵连魏家。”
魏承荣闻言感激涕零:“谢陛下!”
微顿一下,魏承荣又道:“陛下,微臣请求随萧将军一同去前线,微臣或可说动贾栋投降,还请陛下恩准。”
隆安帝闻言思索了一下,道:“此事朕还需要考虑一下,魏相你先退下去吧,待朕考虑好了,会召见你。”
“是,陛下。”魏承荣闻言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叩谢道。
回到相府,魏承荣第一时间去找了魏老夫人,将今日朝堂上所发生的事同她说了一下,毕竟这件事瞒不了她。
魏老夫人听后,大受震撼,沉默了好一会。
整个人也仿佛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她缓缓抬头看向魏承荣:“承荣,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你先前知道多少?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你舅父与西戎人勾结,私养战马一事?”
魏承荣低下头,向魏老夫人简单交代了一番。
当年平西王拿着军情与西戎人交易战马一事,魏承荣的确是知情的,不过是事后知情的,要不然他会阻止他。
毕竟这件事风险太大了,一但暴露出来,牵连甚大。
魏承荣知道情况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所以他只能将此事隐瞒下来。
知道这样一个秘密,魏承荣这两年来,其实心里一直怀着忐忑,不过同时也心存侥幸。
他说动了贾栋将那些战马藏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轻易使用它们。
没想到这件事,会被裴墨程调查出来。
魏承荣知道他那位舅父的性子,他其实并没有谋反之心,他当时做那件事,也是突然脑袋一热,冲动之下做出来的。
事后他就后悔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主动将这事告诉魏承荣。
如今他起兵谋反,应该也是被逼之下的无奈之举。
所以,让魏承荣更愤恨的,是裴墨程。
要不是他,舅父应该不会起兵谋反,他魏家也不会受此牵连。
听了魏承荣的交代,魏老夫人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了。
“糊涂!你舅父真的是糊涂!我贾家世代忠良,他怎能做出通敌叛国这样的事情来,真是糊涂啊!”
魏老夫人痛心疾首。
这件事于魏家而言,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缓了缓情绪,魏老夫人再次看向魏承荣,“承荣,接下来你可有什么打算?圣上他,他可有迁怒你?”
魏承荣道:“圣上说只要查明我与舅父通敌叛国起兵谋反的事无关,便不会降罪魏家,不过圣心难测,难保之后不会有什么变故。”
“我已向圣上请求去前线,不过圣上还没有同意,只要他同意,我会竭力劝服舅父投降。”
“只要能劝服舅父投降,圣上应该就不会对魏家降下责罚了!”
魏老夫人闻言点点头,“如今只能这样了。”
……
魏宁瑶和魏有壑这边,他们离开益州后,很快将暗中盯着他们的暗哨给甩掉了,随后一路回京。
途中,他们路过一处茶寮休整的时候,刚坐下,便听到旁边一桌的人谈起了平西王起兵谋反一事。
魏有壑闻言震惊的上前询问:“你们说的可是真的?平西王当真起兵谋反了?”
一名青衣男子往魏有壑打量了一眼,翻了个白眼,“这位公子,你如此激动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平西王是你什么人呢!我们说的当然是真的,平西王都举兵在攻打陵州了,说不定很快就能将陵州城攻占了……”
他话音未落,便被魏有壑打断:“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魏有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舅爷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起兵谋反呢?
与魏有壑说话的青衣男子瞪了他一眼,“你爱信不信,听说平西王曾经通敌叛国,勾结西戎人,跟他们交易了大量的战马,偷偷的养在一个马场里,估计就是为了造反!”
坐在他左手边的一名同伴道:“这平西王突然造反,不知皇上派了谁前去平叛?”
青衣男子道:“听说派了三王爷为主帅平叛此乱。”
青衣男子右手边的同伴闻言表示疑惑,“三王爷?三王爷不是残了双腿吗?他如今怎可为帅?你从哪里听来的传言,莫不是听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