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愣了一下，才发现我在对她说话，她顺着我的视线，看到腰间的玉佩，小丫头很聪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摇了摇头说：“我叫徐珠儿。这玉佩是我爹爹给我的，上面是他的名字，徐东宝。爹爹给我的时候，说我是她的宝贝女儿，让我把这块玉佩当传家宝传下去。可是现在，怕是再也传不下去了……”
她扁了扁嘴，强忍着没有哭，可是眼泪还是一直流下来。
“徐东宝……”
我口中喃喃重复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你爹爹和东宝酒楼有关系吗？”
“那是我家的酒楼。”
原来这丫头是东宝酒楼的千金，看起来确实五官标致，就这样死了实在是浪费。可惜千殇痴情一生，对外面的小姑娘没什么兴趣，再说这些孩子还这么小，千殇总不可能等她们长大，他只要身子没被破过的童男童女供他修炼邪功而已。
“姐姐，我们会死吗？”
珠儿泪眼朦胧地望着我，鼻尖红彤彤的，楚楚可怜。
男孩拉住她的手，似乎有些生气，“你别乱说，我们不会死的！”
我咬了一口手里的鸡腿，看着男孩微微发抖的双腿，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是想吃你们，把你们抓到这儿做什么呢，这里可是魔宫，全是些吃人的妖兽。”
男孩的身体抖了一下，顾及身畔的少女，眼泪被他努力逼了回去。
而珠儿已经被吓得哭不出来，一张小脸煞白煞白。
我吃完鸡腿，将骨头丢出铁栏杆，一只浑身漆黑酷似野狗的妖兽立刻冲上来，一口将骨头咬碎，这么细的骨头根本不够它塞牙缝，它嘴里流着口水，獠牙森白尖长，脑袋拼命往栏杆里挤，巡逻的魔兵用力拽着绳子才把那只妖兽拽了回去。
珠儿躲在男孩身后，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声音，脸上全是泪。
我幽幽问道：“你们想死吗？”
两人拼命摇头，异口同声：“不想！”
“如果必须有人死呢？”
“那……”男孩犹豫了片刻，看了珠儿一眼，下了决心，“就让我死吧！”
男孩话音未落，珠儿已经哭出声来，“不要，我不要俊哥哥死！”
我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说道：“现在有两个选择。”
珠儿抽了抽鼻子，不再哭泣。他们望着我，眼里的绝望渐渐幻化出一丝星光，那是微弱的希望，然而只有我知道，那依旧是无望的幻想。
我别开脸，不想看到他们眼底的希望，继续说道：“一个是救了你们，但以后还是会有很多孩子死去。另一个是牺牲你们，让魔君本人死去，你们选择哪个呢。”
男孩惊疑地睁大眼睛：“魔君是不死之身……”
我摇摇头，“不，他还不是。”
现在的千殇正在经历浴火重生的过程，等到牺牲更多的孩子，千殇就真的拥有了不死之身，不管我们杀他多少遍，他都可以转世成魔，一次比一次更强大。
我温柔地牵住他们两人的手，尽管内心悲伤，却还是努力露出阳光明媚的笑容，每一个字，都好像下了蛊一般，“魔君的弱点，只有你们能攻破，你们愿意帮我吗。”
两个孩子用懵懂的目光望着我，虽然不太明白，却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没有说话，心里只有无尽的悲伤。
为了让千殇彻底死去，我居然选择那么残忍且不道德的手段，怪不得别人都称我为“魔仙”，我根本不像别的神仙那样，哪怕两败俱伤也要故意显得正气凛然。
我只追求结果，从不考虑过程。
很快，孩子们被守卫一个个拉了出去，我与珠儿走在最后，我看到珠儿双腿发软，男孩一直搀扶着她，才能让她勉强走下去，直到来到地牢尽头，那里有一道厚重的石门，几个少女被拉了进去，剩下的人都在门口等待。
周围全都是贪婪的妖兽，吞着口水，虎视眈眈望着我们。
每次进门的只有两人，还好最后都会毫发无损地走出来，只是所有孩子出来的时候都衣衫不整，脸颊潮红，满脸都是羞愤的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珠儿浑身发抖，死死抓住我的手。我握紧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轮到我们进去的时候，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这些守卫在检验少女是否还有童贞，虽然都是些未满十岁的少女，但为防万一，他们先是看了少女手臂上的守宫砂，然后粗鲁地扒下少女的亵裤，珠儿吓得要死，声嘶力竭地哭泣，被守卫狠狠打了一巴掌，她再也不敢出声。
我冷静地看着这一切，这道石门背后有好几个隔间，每次都会有两个少女一同进来，过来的时候我看到隔间里的人有男有女，有些是严肃的老嬷嬷，有些是色眯眯的守卫，很不巧，我与珠儿进入的这间房，只有这个猥琐的中年男子。
不过，纵使他色胆包天，他也不敢对珠儿不轨，毕竟那是魔尊要的孩子。他只是手上做出些下流的事情，然后心有不甘地将珠儿丢在一旁，珠儿吓得连哭都不敢大声哭，抽泣着提上裤子。
那男人大力地将我扯过去，正想撕开我的衣服，目光突然变得迷离，因为我对他下了咒，他呆在那里，看到的一切都变成了幻觉，是我设计的幻觉。
“你从哪儿来？”他咽了口唾沫，“我怎么不知道地牢里有你这么美的女子。”
站在他面前的依旧是稚嫩少女的模样，但他看到的幻觉却是性感妩媚的成年女子，至于长相，我用了沐云箫的脸，那是一张美若天仙的面孔，迷得他七荤八素。
我道：“魔君吩咐我来的，说想犒劳一下辛苦的守卫大人。”
他道行低微，已被我的咒法控制，没有分辨谎言的能力，满脸惊喜地望着我，伸手便想解我衣衫，我侧身闪了过去，然后他便走向了珠儿。
是的，他所看到的幻觉，已经被我全部转移到了珠儿身上……
我用结界隔绝了这里的声音，没有人听得到珠儿发出的哭喊，直到噩梦结束。
珠儿躲在墙角哭泣，衣裤上都是血迹，我挥一挥衣袖，那里的血迹全都没了，我走近珠儿，为她穿上衣裤，珠儿疼得脸色苍白，用力推开我，眼神里充满憎恨，大概她以为我与这帮恶徒是一伙的。
她用发颤的声音问我：“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淡淡道：“你终究是要死的。”
珠儿更加绝望，痛哭出声。
我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利用你杀了千殇。”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面孔，震惊地望着我，几乎忘记了哭泣。
“千殇需要拥有童贞的少女，而你已经不是了。”
我看了那守卫一眼，他双眼迷离地瘫倒在地上，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会为你作证，你依旧是千殇需要的猎物。珠儿，对不起，为了杀死千殇，我只能牺牲你。你们这些孩子，可能无人幸免，但至少，将来不会有更多的孩子再死去，我不求你理解我，只想让你明白……”
话说到这里，我突然说不下去，声音竟有些哽咽。
也许这样的我，显得假情假意。所谓的神仙，却用这种下三滥的阴险手段，牺牲无辜少女，甚至让她在死前经历这般痛苦的噩梦，我比朔月赦更像魔。
但是珠儿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她眼睛红肿，抿着唇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双含泪的眸子里燃起一丝小小的光，那是绝望中的希望。
“姐姐，我们会胜利的，对吗？”
我点点头，握紧她的手，“会的。”
我们被守卫赶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过什么事。
珠儿咬着牙没有再哭泣，男孩拉住她充满担忧地问：“珠儿，你们怎么进去这么久？吓死我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珠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努力露出微笑：“刚才里面的守卫突然有事出去了，大概是内急吧，我和姐姐等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所以晚了，俊哥哥你别担心。”
男孩依旧不太放心：“你眼睛为什么这么红？你哭了吗？”
珠儿低着头，小声说道：“等待的时候我很害怕，就一直哭……”
男孩看她眼中又溢出泪来，心疼地擦了擦她的眼泪。
我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看着他们，我不知道我的计谋会不会成功，若我没有成功，我的罪过就太大了，这么多的罪，不知我死后，是否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等我回到镜花楼的时候，朔月赦正在房里等我。
我失踪了好几天，他也不着急，甚至没有再用谁来冒充我，他气定神闲地坐在窗边喝茶，见我推门进来，他微笑着问道：“瑶歌，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我不悦地强调：“我叫夏九歌！”
朔月赦并不在意我冷漠的态度，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他是否怀疑了什么，当然我也没有必须回答的义务，我坐在朔月赦对面，冷冷说道：“我的行踪要向你报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