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打外头回来之后,去了正院。
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可把个李氏气得不轻。
因为这几年里,四爷正院里留宿的时间极少,不是初一十五不是过节,基本只是留膳,不留宿的。
叶枣可没想那么多,心里只有一件事,回趟家,有些事,回家才有法子呢。
不过,叶枣回家的时候,时间就到了十月里了。
还不到颁金节,但是四爷和四福晋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四爷要叶枣侍寝的时候,叶枣又提了一句。
四爷才想起这事来,次日一早,就叫叶枣带着两个丫头出府去了。
叶家回京之后,住在城南的松树胡同。
其实离着大清门还不算远呢。
五进的大院,看着就知道,家里不穷,至少是请的起奴仆的。
叶枣是坐着府里的马车出来的。
虽然她指挥不动……咳咳,但是等到了下午,马车还是会来接她的。
出门之后,虽然侍妾还是最低等的,但是毕竟是四爷的女人么,到底是不一样些。
最起码的面子,府里给足了叶枣了。
下了车,也没人接,主要是没提前说,家里不知道。
她叫阿圆叩门,就见一个半老头开门:“谁呀?”
话刚落地,就愣住了,看着笑盈盈的叶枣:“大姑娘?”
“叶伯,是我。”叶枣笑了笑。
叶伯却先是愣,然后就撒丫子跑进去了:“老爷,太太,大姑娘回来!哎哟。老爷!”
叶枣摇头,记忆力,原身的家里是很和睦的。
看门的叶伯,也是极为亲近。
她带着两个丫头进去,就见叶明远已经冲出来了:“哪呢?哪呢?小枣儿在哪?”
小枣儿,是叶枣的奶名儿。
叶枣鼻子一酸,也不知是原主的记忆啊,还是她自己也心酸:“阿玛……”
“小枣儿,……真是你,你……你回来了?是阿玛对不住你,是阿玛瞎了眼啊……我的小枣儿啊……”叶明远几步走过来,拉住叶枣,就哭出来了。
这大半年,他们两口子简直是要哭瞎了眼。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着一个少女的声音:“大姐回来了?大姐!”
“大姑娘!”
后头这个,就是叶家主母,塞米尔慧清,正是叶枣那混蛋便宜舅舅的亲姐姐了。
自打其泰带走了叶枣,她便日日以泪洗面。
心疼叶枣是一方面,毕竟叶枣的姨娘早就死了,叶枣和叶枫是叫太太拉扯大的。
哪有不心疼的?再加上,是她娘家弟弟祸害了人好好一个姑娘,她都抬不起头。
叶明远和叶枫倒是没怪她,可是她自己也是恨不得死了才好。
拉着叶枣,塞米尔氏就要跪:“都是我害了你啊……”
“母亲这是做什么,舅舅做的事,母亲又不知。不能怪您。”叶枣忙扶着她。
叶桂也来帮着扶着:“母亲别这么说,姐姐看着难过呢。咱们一家子,进去坐着说。”
到底这还跟着两个丫头呢。
塞米尔氏这才应了,一家子就进了正院的屋子里。
两口子抹泪,叶枣跟着哭了一会,才问:“如何不见大哥?”
“大哥出门访友去了,去了直隶,只怕是过几日才回来呢,大姐是不是……今儿就得回府啊?”叶桂也是好好教导出来的姑娘,很懂事。
样貌不及叶枣,但是也清秀可人。
心里知道,姐姐没有自由。
“是呀。不过没事,见了你们,我也高兴。”叶枣想了想,叫家里人出去,又叫阿圆阿玲也出去。
这才细细的说了。
起码要说清楚,是那便宜舅舅自作主张,两边都骗了,不是四爷的过错不是?
果然,说清楚以后,叶明远咬牙:“那其泰,素来不是个好的!果然不是个好的!”
“都是母亲的错,有这样的混蛋弟弟,害了你……如今你可怎么办哟……”
塞米尔氏又哭了。
“事已至此,不必这么担心了。好歹……四爷极好。我只要不做错事,就不会有事的。”叶枣想了想:“只是有些事,女儿想和母亲单独说说。”
叶桂和叶明远对视一眼。
叶明远想着,估计是姑娘家的事不好说。
叶桂也心里知道,姐姐有些私房话,不好当着她说。只是心疼姐姐,自己的姨娘早早去了。
等只有她们两了,叶枣才直接道:“请母亲,给我弄些避孕的药吧。最好不伤身子。吃一次,管许久的。”
塞米尔氏到底是满足姑娘,只一瞬,就明白了。
“姑娘是……不想生呢?还是暂时不能生?”塞米尔氏轻声问道。
“我年纪太小了,如今生孩子,大人和小孩子都不好说能不能保住,不如以后生吧,要是过了十八岁,我还有机会生的话……那时候……再说。”
叶枣说的有些可怜兮兮的,但是塞米尔氏心里,是明镜儿似的。
终究是她弟弟害了叶枣,人家好好的清白姑娘,本来是可以嫁个好人家做嫡妻生嫡子的……
如今,是四爷的侍妾,生了孩子也不能自己养着,就算是留子去母,也不是不能够……
“这却也不难,叫人出去买就是了。只是……你不能时常出来,这药不敢喝太厉害的。不然总是伤身子的不是……”
塞米尔氏踌躇道。
“这我知道,先配药,等回去,我在做计较就是了。”当然不能光倚靠塞米尔氏,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娘。
最靠谱的,是哥哥叶枫了,可惜那个书呆子,竟然不在家。
单独和叶明远说话的时候,叶枣也没哭,她知道原主是会哭的。但是,换了她,就不爱哭了。
有什么用啊?
都被送去四爷府上了,哭能改变什么?不如顺其自然。
可是,她不哭,却让叶明远越发的愧疚不已,自己倒是哭了一场。
离开的时候,叶枣坐在马车上摇头:“一窝子糊涂蛋,难怪叫人卖了。”
“姑娘别这么说。”阿圆笑了笑:“姑娘念着家里呢。”
“哎,罢了,我还能说什么?”叶枣摇头,不想多说了,念着有什么用。
她能回家一趟,估摸这回府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人欺负呢。
回府之后,先去正院里请安。
“奴才给主子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叶枣跪下道。
“起来吧,你这丫头不必如此客气,你的事,爷都说了,你也不容易。”乌拉那拉氏笑着,抬手叫她起来。
样子十分的诚恳。
“奴才不敢,奴才虽然是……但是奴才还是跟以前一样,听福晋的话。”叶枣也很诚恳。
“按说,你也是好人家的孩子……不过,这侍妾,就是侍妾。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你心里明白就好了。”乌拉那拉氏笑盈盈的,但是眼里的锐利却是不容错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