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倒了不说,手里的食盒也飞了出去,眼看就要砸中那位夫人,顾娇一个箭步迈上前,用手臂挡开了那个食盒。
食盒在半空散开了,里头的汤汁菜叶撒了出来,浇了顾娇一身!
“夫人,你没事吧?”柳儿焦急地看向自家夫人。
夫人摇摇头:“我没事。”
言罢,她转头看向顾娇,眸子里难掩担忧:“倒是这位姑娘,你怎么样了?”
刚刚她站在前面,那个飞来的食盒原本是要砸到她的,不是小姑娘替自己挡了一下,自己的脸只怕都要被砸坏了。
“没大碍。”顾娇说。
天气太冷,菜已经不烫了,就是汤汁黏在身上怪不舒服的。
夫人看着她一身狼狈,心中愧疚,她望向那个摔倒在地上的丫鬟,叹息一声道:“不能好好走路吗?”
那丫鬟也摔得不轻,膝盖都肿了,她忍住疼痛爬起来,委屈道:“路太滑了……”
夫人也明白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到底伤了人家姑娘,她心中过意不去,对顾娇道:“都是我管教无方,弄脏姑娘的衣裳了,还请姑娘随我来禅房换身干净衣裳。”
顾娇想了想,没有拒绝。
这位夫人俨然是这间寺庙的常客,在庙里居然有一间单独的禅房,内设十分雅致清幽,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
两个丫鬟也一道进屋了。
夫人让那个穿绿色比甲名唤柳儿的丫鬟将箱笼打开。
柳儿登时不乐意了:“夫人,这里头都是小姐的衣裳!”
一个乡下的野丫头,哪里配穿他们小姐的衣裳?
夫人的温柔之色敛了三分:“你出去重新端一份斋饭进来,记得给这位姑娘也拿一份。”
丫鬟感受到了主子的威压,低头应下:“……是。”
夫人亲自从箱笼里挑了一套衣裳给顾娇:“我女儿的衣裳,也不知你合不合身,但总比湿衫好,姑娘快换上。”
顾娇去屏风后换了衣裳出来。
本以为会有些大,不料意外地合身。
“真适合你。”夫人笑着说,明明是她女儿的衣裳,这小姑娘穿起来却更鲜亮,“你今年多大了?”
顾娇答道:“十四。”
夫人眸子一亮:“和我女儿一样大,我女儿是在这间寺庙出生的。”
顾娇:好巧,我也是。
夫人指了指身侧的炕头,温和笑道:“坐下说话。”
顾娇在炕上坐下了,二人之间隔了一个小几,小几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
夫人将点心推到她面前:“肚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斋饭一会儿就来了。”
“嗯。”爬了这么久的山,顾娇的肚子的确饿了,顾娇挑了一块黄色的花型点心。
顾娇很安静。
“好吃吗?”夫人问她。
“嗯。”顾娇点头,见夫人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顿了顿,说道,“比李记的好吃。”
“李记是什么?”夫人问。
“镇上最好的点心铺子。”顾娇说。
夫人这下总算释怀了,其实这些点心是她亲手做的,她在府中闲来无事便会做点心打发日子。
只可惜她一双儿女,儿子体弱多病不能吃,女儿身子很好却不爱吃,弄得她都怀疑是不自己做得太难吃了。
夫人在顾娇这里找到了成就感,忍不住多打量了顾娇几眼,顾娇的脸上有胎记,这是她方才就已经注意到的。
多好的姑娘啊,真是可惜了,夫人暗暗惋惜。
随后,她又注意到了顾娇的手,那是一双常年劳作的手,手心长了茧子,手背伤痕交错。
夫人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庆幸女儿是生在侯府,不用受民间疾苦,否则她这个做娘的非得把自己心疼死不可。
顾娇在夫人房中坐了一会儿,把一盘栗子糕全吃进小肚子了,这会儿主持方丈也回了寺庙。
顾娇到底没忘记正事,与夫人告辞后去了方丈的禅房。
方丈的年纪有些大了,留着花白的胡子,精神却十分矍铄,应当是常年修行习武之故。
顾娇简明扼要地说了来意:“……不知方丈可愿意卖?”
说完,半晌没等来方丈回答。她定睛一看,只见方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