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袖中掏出了一只小玉瓶,递到杨云晖的面前:“把这种药,放到黑市里。”
杨云晖接过药瓶,有些疑惑的打开看了一眼,立刻脸色微微的变了:“落雁沙的解药?”
我一听,顿时心里也是一悸。
落雁沙!
如果没有记错,那是宫廷的秘毒,无色无味,能杀人于无形,而且解药的配方十分复杂,也几乎从不外传,所以中了这种毒的人,几乎都是必死无疑!
杨云晖的眼色沉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
他的侍卫的刀上,也有毒!
作为刺客,刀上喂毒并不惊人,可作为天家的皇子,居然也让侍卫用毒!
我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寒原本有些麻木的肩膀上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我轻轻伸手抚了一下,裴元灏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对杨云晖说道:“侍卫回报,对方起码就有三个人中毒,你放出半人量的解药到黑市,必定有人会买。”
“三哥,你想借此机会,逼幕后的主使者现身?”
“没这么容易,”马车继续摇摇晃晃的向前行驶,人也在车厢里摇晃着,让裴元灏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异样的妖冶,他冷然一笑:“不过,他最好快一点现身——”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杨云晖应声,撩起帘子便纵身跃了出去,马车还没停,而他的身影已经嗖的一声,就不见了。
好快的身手!
我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回过头,而一回头,就对上了裴元灏冷冷的目光,正盯着我。
“你不愿意为我做事?”
“……”
“昨夜,那么危险你都不在乎,为什么今天,你不愿意?”
“……”
“说话!”
见我一直没有回答,他的声音隐隐染上了一丝怒意,倾身过来,一手捏住了我的下巴,逼我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的确不愿意。
昨夜的出手,也许是一时头脑发热,可是刚刚那件事并非如此,更何况——
杨云晖根本是想借这件事来害我,我虽然有的时候迂腐,但也不傻。
不过这些话,是不能在他面前说的,我想了想,轻轻道:“殿下,刺客昨夜已经见过奴婢了,如果奴婢再进去——”
“那么,”他打断了我的话,说道:“如果没有危险,只是要你为我做事,你愿意吗?”
“……”
“说!”
他越逼越近,几乎贴着我的脸,滚烫的呼吸吹打在我的脸上,让我一阵瑟缩。
可他的手却依旧紧紧捏着我的下巴,丝毫没有放松。
这一刻我也知道,他是一定要问出一个结果的。
我和他都沉默了,那炙热的目光几乎要将我焚尽,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抬起眼睛看着他,慢慢的摇头:“不……”
我不愿意。
为你端茶递水,洗衣叠被,那是身为宫女应该做的,就算有的时候会受一些屈辱,我也能忍耐,可如果做了这些之外的事,那我的身份,就不再是宫女,而是——
回想起杨金翘、姚映雪,上阳宫中那些争风吃醋的姬妾,还有冷宫中,苦苦等待他的凝烟,他已经有了太多人的心,而我,只有自己这一颗,碎了,就不会再有……
“哼。”
一声冷哼在耳边响起,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就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有的心,是捂不暖的。”
什么?听着他这句话,我顿时些疑惑,下意识的看向他的眼睛,想要从中得出答案,却见他转过头去,冷冷的吩咐:“停车。”
车夫一听,急忙勒紧了手中的缰绳,马车立刻停了下来,我被摇晃了一下,人还有些恍惚,他冰冷的声音已经又一次在耳边响起:“滚下去!”
一时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看着冰冷的眼神和毫无温度的脸庞:“殿下……”
“滚!”
他把我像死狗一样的踢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次除了难受,心里好像还有别的东西在煎熬着,我咬了咬牙下了车,手脚还有些不自觉的发抖,下车的时候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而背后的马车已经扬长而去。
我看着那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远远的似乎带起了一阵风,虽然没有冰雪肆虐,却好像从心底里开始冷起来,彻骨。
南方的冬天,原来,是这么冷……